第1180章 节哀顺便吧
王元姬的遗体已经被抬了下来,只是她的屋里,并没有床榻,平时娘俩睡觉,也只是铺一堆草,只能卧草而眠。下人们赶紧找来一张质地上乘的席子,把王元姬的遗体放置在了席子上的面上。 司马昭再次踏入这个小院的时候,心中如打翻了调味罐,五味杂陈,几个时辰以前,他对院子里被囚禁的这个女人是恨之入骨,而滴血验亲之后,司马昭幡然醒悟,原本自己真得错怪她了,可得到了她的死讯之后,司马昭是追悔莫及。 他走到了她的遗体前面,她就这么平静地躺着,神色安详从容,仿佛是睡着了一般,如果不是她脖子上有一道鲜血的血痕,都没人怀疑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司马昭神情有些恍惚,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多到他的脑子根本就转不过来,这个是他曾经过挚爱过的女人,也是他最痛恨的女人,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随风而逝,不管是爱也好,不管是恨也罢,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镜中花,水中月,烟散云散,不复存在。 司马昭跪坐在了她的身边,用手扶摸着她冰冷的脸庞,泣道:“元姬,你怎么就怎么傻啊,这一次,是我错怪你了,攸儿真是我们的孩子,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你怎么就不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啊?”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这一刻,司马昭真得哭了,而且哭得很伤心,也许他为自己的所做所为后悔了,这四年来,他一直沉浸着怨恨之中,对王元姬母子非常地狠毒,正因为如此,王元姬在绝望之余,才会选择轻生,但凡他逼迫的不是那么地狠,王元姬也不会走这条路。 可现在大错已就,再无挽回的余地,纵然司马昭已经明白了真相,但一切都为时已晚,只能是空留遗憾。 司马师闻讯之后,也赶了过来,从贾充的口中,司马师已经得知了一切,可是面对这种局面,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恐怕也是无能为力,他只好劝慰司马昭道:“二弟,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司马昭泣道:“大哥啊,我错怪元姬了,我真得错怪她了,是我害死了他,我百死也难赎其罪啊!” 司马师劝他道:“子上,你非圣贤,孰能无过,其实要怪,只能是怪命运捉弄,如果不是曹亮掳走弟妹,也不会产生这么多的误会,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曹亮,如果你若真有心要为弟妹报仇的话,便立志手刃曹亮,报仇雪恨!” 司马昭目光中闪过一抹的戾色,恨声道:“此仇不共戴天,将来有机会,我一定要亲手杀了曹亮那恶贼,为元姬报仇雪恨的!” 司马师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找曹亮报仇,那谈何容易啊,更何况,司马家和曹亮之前的怨仇,又岂是这么一点点,可以说是仇深似海,如果真能将曹亮置于死地的话,司马师早就去办了,又何需等到现在,他的话,也不过是安慰一下司马昭,真要是去报仇,千难万难了。 司马师道:“弟妹既已身故,那还是先安排她的后事吧,府内所有知情的一律封口,对外就说是染病身亡的,不可因为此事而坏了司马家的名声。明日我便上朝,为弟妹讨个诰命回来,将她风光大葬,也算是我们司马家对得住她了。至于攸儿,我既已应允收他为继子,将来必以亲子待之,你就放心吧。” 一提起此事,司马昭心里便是咯登了一下,之前把司马攸过继给司马师,司马昭完全是基于这个孩子非自己亲生的原因才会答应,现在通过滴血验亲,证明这个孩子的的确确是是他的种,司马昭自然也就舍不得把他给过继出去了。 可是这话也说出去了,事也办得差不多了,司马昭这个时候再想反悔,恐怕已经是来不及了,所以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毕竟自己除了王元姬所生的司马炎和司马攸之外,还有其他妾室生的几个儿子,这次贾充献计,将司马攸过继给司马师,最大的目的还是阻止幼弟司马伦继位,不能因小失大啊! 说实话,司马昭想反悔的最大原因还是因为王元姬,这次王元姬自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司马昭强行把孩子从她身边给夺走的缘故,如果司马昭没有这做的话,那怕再苦点再难点,王元姬都不会选择自杀的。 所以司马昭为了悔过,他有些不想把司马悠过继给司马师了,可想想利害得失,司马昭最终还是欲言又止,放弃了司马攸的抚养权。 毕竟死者已逝,司马昭就算是再懊悔,也不可能令王元姬复生了,为了利益,他决定还是要走该走的路。 其实司马师听贾充的这个建议时,还是本能地有些抵触,众所周知,这个孩子并不是司马昭的,还很有可能是曹亮的孽种,让他来承继司马师的血脉,倒还不如从司马氏的宗族之中,那怕是远房的旁支庶脉之中,先一个血统正宗的司马子弟来过继。 不过贾充的一番话,还是让司马师有所动摇了,贾充坦率地告诉他,不管司马师选何人来过继,谁又能保证他不是隔壁老王的种?所谓血脉这个东西,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司马攸名义是司马昭的儿子,从血缘上来讲,和司马师是最为亲近的,比之那些旁支庶脉要强的多,最起码在天下人的眼中,司马师的血统后继有人了。 考虑再三之后,司马师算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没想到司马师刚刚应允下来,就发生了滴血验亲这么狗血的事,司马攸的身份出现了反转,如此一来,司马师算是捡到宝了,司马攸做为司马昭的亲生儿子,过继给司马师,简直就是合适的不要不要的。 王元姬的生死对于司马师来没有什么关系,大不了给司马昭再娶一个名门闺秀罢了,这种事,以司马家的地位,简直就是轻而易举,反倒是司马攸的过继,是司马师的头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