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节
“公孙大夫所言有理!此人便是不杀,也得要将其收监,以后再论罪处置!” 李然闻言,却是立刻朝众人摆了摆手,并是摇头道: “不必!此人尚不可杀,不如就此放他离去!” 此语一出,倒是出乎在场的人意料之外,即便是孙武,也大惑不解。 韩不信更是急道: “先生!此人擒之不易,还需得谨慎处理为妙!” 李然却依旧是坚持己见: “阳虎不过是一季氏家臣,于此间也无足轻重,不如是直接放他离去!” 阳虎听罢,却也不知李然究竟是何用意,此时又断然言道: “哼!李子明你可听分明了,可莫要让某记你这一番不杀之恩!你今日就算是放得一条生路,我阳虎也绝不会背主撤兵。我阳虎誓要与尔等再决一死战!” 李然面不改色,竟是大笑道: “哈哈哈,那你便尽管放马过来就是!然在此恭候大驾!” 阳虎有些甚是奇怪的看着李然,随后亦是与之对笑道: “哈哈哈,真不愧是名誉天下的李子明!如此气魄,我阳虎亦是佩服!既如此,那我们便在战场上再见!” 阳虎双手被绑在背后,此刻也不等有人帮他解绑,转身就要出了大营,可谓是目中无人到了极致。 然而,李然却是又挥了挥手,示意众将士不得阻拦。而阳虎,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得城去。 韩不信对此可谓是大惑不解: “太史为何如此?此举无异于放虎归山啊!” “呵呵,阳虎今日虽是被擒,但其大军尚存,季氏大军如今不过是被夺了帅,其志未消,可谓是败而不溃。更何况,后面或许还会有援兵到来,此刻即便是杀了阳虎,对战局亦是影响不大,不如索性放他回去!邀其再战!” “而且,然观此人言行,绝非不识大义之人,或可加以运用,只是要辛苦诸位将军了!” 田穰苴闻言,则亦是起身,对李然是躬身作了一揖,并是颇为赞同道: “妙哉!甚是妙哉啊!” “夫灭厉之道:一曰义。被(pi)之以信,临之以强,成基一天下之形,人莫不就,是谓兼用其人。一曰权。成其溢,夺其好,我自其外,使自其内。” (这句话的意思是“消灭敌人的方法:一是用道义。就是以诚信感召敌人,以威力慑服敌人,造成统一天下的形势,使人人心悦诚服,这就能争取敌人为我所用。二是用权谋。就是设法助长敌人的骄横,夺取敌人的要害,我再用兵力从外部向它进攻;最后再从内部将其瓦解。”) 孙武听得李然和田穰苴的这一番言语,亦是立刻反应了过来: “是了!此刻杀了阳虎,对战局影响甚微!倒不如是放他回去,若是再能擒他一次,必可伤其士气!待其士气一溃,则必不能再有所作为!如此,也好让他们季氏是输得心服口服!” 不过,话虽是如此说,但毕竟这阳虎也是个颇为知兵的。而且,想来季氏的援兵也快到了。 后面战事,依旧是不容乐观。 商议过后,李然上得城墙,远眺前方。他继续思索着,这接下来的这一仗又究竟该如何打呢? 第五百二十六章 再战阳虎 阳虎被放回来之后,也不含糊,立刻是收拢残部。 上次大战,由于是被对方趁虚而入,直接端了大营。就战损而言,其实也只折损了几百人。 而且之前阳虎带兵也算得是军令如山,所以这次也是败而不溃。只不过,即便如此,想要再贸然攻城却已几无可能。 阳虎经过深思熟虑,决定是撤去围城之师,并是后撤十里安营扎寨。他决定暂且死守,以待援兵。 阳虎也知道虽然现在郓邑城内兵力不比他手头的少,但是也再无援兵。 且城内粮草有限,待他稍加整顿过后,便可以逸待劳。届时再困它个一年半载,郓邑便可不攻自破。 不过,经过上一回被擒之后,阳虎的内心似乎也是更多了一层顾虑。 只因他通过李然,孔丘等人的言辞,其背后也不由是生出一丝凉意来。 是啊,再怎么说,季氏是臣,鲁侯是君。这天底下又哪里有以臣伐君的道理呢? 退一万步讲,如果鲁侯真的是死在了自己手中,那他以后会不会直接沦为他主子季孙意如的弃子呢? 届时,他季孙意如直接把这弑君的罪名全一股脑的扣在自己头上,那他又该如何是好呢? 所以,想到了这些,阳虎也是第一次,对于自己的前途,以及家主的号令是产生了疑虑。 他当然不愿意莫名其妙的背上这一口黑锅,即便这很可能就是他主子季孙意如的意思。 所以,他思前想后,反而是更多出了几分顾虑。他知道,鲁侯稠是绝对不能死在自己手上的。 所以,对他而言,若能逼得郓邑不攻自破,而他又能顺理成章的拿下郓邑,这便是如今最为完美的结局。 只不过,要达成这一目的又谈何容易呢? 故而,如今他且将兵力拢聚在一处,也并不担心鲁侯稠会就此趁机逃走,甚至这反倒是成了他的目的。 …… 不久,郓邑内亦是得到了阳虎后撤的线报。 听得此报,在大营的会议上,田穰苴先是开口言道: “甚好!就趁阳虎的援军未到,立足未稳,我们正可趁机夜袭敌营!” “阳虎后撤,将兵力聚于一处,自认为是固若金汤。而且他刚刚被俘过一回,定是知我军疲惫,定不设防。而我们正可趁此时机,再打他个措手不及!” 孙武闻言,亦是点头道: “嗯,确实如此,如今阳虎分设内外二营,内营强而外营弱,或可再来一招声东击西,且佯攻其外营,诱其内师来战!” 田穰苴眼前一亮,面对这位杰出的后生是深感欣喜,不由亦是抚掌笑道: “妙哉,那我们今晚便以攻打对方外营为虚,届时再率大部直取阳虎内营!” 韩不信倒也聪明,马上便明白了过来,随后又不由问道: “既如此,那便是定在今晚?” 田穰苴本欲今晚动手,但是毕竟这里并非全是他的兵将,他自是不便拿定主意的,所以此刻他也并没有直接开口。 孙武一眼看出田穰苴的顾虑,便当即说道: “我等行伍之人,最忌上下不能齐心。司马大人,论资历,论战功,论年岁,这里的统帅,非大人莫属。还望司马大人莫要推辞!就请下令吧!” 这郓邑的将士说是鱼龙混杂一点都不为过,有齐国的守军,有郓邑的百姓,有田穰苴的私兵,还有韩不信的韩氏驻军。所以,如果没有一个明确的主帅,这的确是个问题。 而田穰苴的资历确实最老,他稍作犹豫,又看了一眼李然。 而李然则亦是坦然笑道: “田老将军当仁不让,不必过于谦让。” 田穰苴闻言,亦是微微一笑: “呵呵,既如此,穰苴便恭谨不如从命!正所谓‘将心,心也,众心,心也。马、牛、车、兵、佚饱,力也。教惟豫,战惟节。将军,身也,卒,支也,伍,指姆也。’凡为兵者,唯有调度得当,方为致胜之关键。” (将帅的意志和士卒的意志必须统一,马、牛等牲口以及士兵需要吃饱休息好,车辆、兵器要妥善保养,这样,才有战斗力量。训练重在平时,作战重在指挥。将帅好比人的躯干,卒好比人的四肢,伍好比人的手指,必须协调一致,才能指挥运用自如。) 于是,田穰苴当即便是下达了军令,让士兵们立刻休息,并是取消下午的汇练。准备酉时起灶,戌时出发,夜袭阳虎! 另外,又密令韩不信,令其晚上担任主攻。而韩不信也是毫不在意自己乃是贵胄的身份,竟是与自家士卒吃住在一起,并以此来鼓舞士气。 田穰苴又唯恐韩不信所带领的人少,故而是划拨了自己的一部分私兵,亦暂时划归韩不信统制。同时再派出由孙武所亲自率领的郓邑守军,担任外围的佯攻。 夜幕降临,孙武便是率先带着士兵们出城,随后韩不信和田穰苴亦是纷纷潜出。 弦月如钩,黑暗之中,悄无声息的步向敌军营地。 孙武的那只军队本身便是佯攻,所以行军上并没有太多的隐藏。 重要的是韩不信和田穰苴的军队,当他们靠近之时,为了避免发出声音,每人都咬着一根树枝,以免在黑夜中受到惊吓,发出声音。 因为地势较平,故而阳虎的营地乃是围成了一个“方营”,所谓方营,顾名思义就是看上去外形类似于正方形的营地,最重要的主力部队是在方营的中间,然后依次向外散开,由重到轻。 而且,较为精锐的士兵又分布于内营的外围,如此一来,就算是遇到夜袭了,主力最精锐的部队也会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应战,因为这些精锐的士兵也能抵挡一阵袭击。 韩不信领兵就此是埋伏了下来,而田穰苴则是绕到后面,准备纵火焚烧阳虎的粮草辎重。 一到了戌时,但听得孙武那边便是大张旗鼓的展开了夜袭。但见其一阵火矢射出,季氏外营骤然间便是火光冲天。 阳虎得报,却也不以为意。只命人是稳住局势,却并未派兵去救,毕竟,阳虎也料到了这或许是孙武等人的分兵之计。 要说这阳虎,倒还真是颇为知兵,他一眼便看出了这其中的端倪。 而就在这个时候,又传言其后方的粮草辎重亦是起了大火,阳虎见状,却依旧是冷哼一声: “果然是调虎离山之计,此等小计,我阳虎又岂会上当?” 阳虎依旧是稳坐于营帐之内,显得也并不慌乱。而他身为主帅,只要他不慌,那么下面自也是乱不了。 而韩不信见得敌军内营竟没有什么大动作,故而亦是迟迟不发。 而阳虎此时又频频得报,说外营那边似乎真是敌军主力,若再耽误片刻,他们那边只怕就要招架不住! …… 第五百二十七章 二纵阳虎 田穰苴领兵绕后,烧了阳虎的粮草辎重,却佯装撤退,仿佛他们的目的就只是为了烧一把粮草。 阳虎此刻也搞不清楚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何处,难道对方当真是要断他的粮道? 阳虎心中也不免是犯起嘀咕,其实不仅是阳虎没底了,其手下将士也大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见主将阳虎亦是如此犹豫,自则不敢再问。 而另外一边,阳虎外营的兵力又不如内营,所以在孙武的一番全力攻击下,驻守外营的士兵根本就抵挡不住。 于是,孙武就顺利的拿下了一侧外营,当即使用其营内的战鼓,敲击出了五长三短的鼓声来。 这正是在向外传递着胜利的信息。 良将用兵,必然是虚中有实,实中带虚的。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