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许洁下火车是吕明哲接的站。 按理说物理系的学生不应该由生物系的老师接，但许洁因为一些原因火车票改签，到港城的时间刚好和吕明哲接生物系新生的时间赶上。 “你是物理系的许杰？”吕明哲指着名单上单独用钢笔写在一边的名字问。 “是我。”许洁瞥到自己名字被写错，示意道：“纯洁的不是杰出的杰。” 吕明哲从上衣口袋拿出钢笔，咬掉笔帽，划掉错字补上正确的，略带歉意笑道：“许洁同学不好意思。” 许洁以为面前的男人是学长，直到有人喊“吕老师”，许洁才反应过来，这个长相斯文，皮肤白净的男人是生物系的老师。 “人齐了我们走吧。” 吕明哲大步流星穿过车站熙熙攘攘的人流，许洁拖着拉杆箱在后面不紧不慢跟着，光顾看热闹，一脚没注意把吕明哲鞋踩掉了。 许洁没想到道歉，吕明哲先转过身笑眼弯弯开口说了句：“没关系。” 她没管侧头打量吕明哲，心想他怎么那么爱笑。 大巴车行驶在港城的高速公路上，因为许洁是最后一个上车，车上早没空位自然和吕明哲一起坐在前排。 路途颠簸她睡不着看向窗外，刚好对上吕明哲滚动的喉结。 慢慢的从上到下，一点点滑落，乖乖地停在本来的位置。 许洁没来由多看了吕明哲几眼。 下颌消瘦，眉骨突出鼻梁高挺，还有乌黑蓬松的短发微微卷曲，有种雕塑美感说不出来的好看，但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许洁不喜欢斯斯文文的男生，况且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晚上八点港城大学校园内灯火通明，横幅系在两个棵松柏之间，红底白字——热烈欢迎2005届学生正式入学。 许洁下车觉得没什么稀奇随人群去行政楼报到，学生分系站好排成一长队，独她单另在外自成一列，好像并不孤单，捧着一本杂志坐在行李箱上就着廊灯看。 等物理系登记完纷纷离开后她合上书上前办手续，却被告知校内系统瘫痪没办法查宿舍。 许洁淡定道：“电脑没法查总该有纸质版的备份吧？” 负责登记的老师摇头，纸字版锁在档案室，档案老师下班，没多余备份钥匙。 “不方便打扰他，估计这会儿已经睡觉了。” “睡得这么早？”许洁看表也不过晚上八点。 吕明哲手里拿着资料夹从隔壁办公室走出来听到两人对话，笑答：“你以为都和你们年轻人一样，老师上了年纪当然要早休息。” 吕明哲跟旁边老师说话，说得什么许洁没听清，再听时吕明哲已经站到她身边，“许同学跟我走吧给你安排临时宿舍。” 到了女生宿舍门口，宿管阿姨告诉吕明哲宿舍的床位都满了而且空的也被外地送学生上学的家长占了。 港城大学够人性化连家长都能住进宿舍，许洁抱怨刘毅给自己选的什么破大学。 “那现在怎么办？”吕明哲问。 “姑娘要是不嫌弃跟我挤一晚上。”宿管阿姨道。 许洁透过窗户往里瞧，单人床勾丝凉席，墙上糊了一层发黄的报纸，自从跟刘毅在一起她还没住过条件这么差的屋子。 心里自然是抗拒，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吕明哲：“老师，我不想住这还有其他地方吗？” “你先将就一晚，明天早上起来就能继续分宿舍了。”吕明哲的意思很明显，累了一天他也想回去休息。 许洁本来对吕明哲无感，他一句话反倒让许洁对他徒增厌恶。 将就？怎么说得出口的。 许洁知道自己没有要求陌生人的权利也知道吹毛求疵的毛病是被刘毅惯的，但她最讨厌将就两个字。 “那好吧，我自己出去找地方住，谢谢吕老师。”许洁拖着箱子走出宿舍。 吕明哲在后面小跑追，“你去哪？”，毕竟他是负责老师，新生万一有个好歹他承担不起。 许洁倔脾气上来谁都拦不住，吕明哲拉住她拉杆箱的把手。许洁搡开有些烦他。 “吕老师，我自己找地方住不行吗？” “不行。” 黑暗里吕明哲胸腔起伏，许是刚才小跑的缘故又或者他对面前这个难搞的女学生有些生气，总之他攥着他的拉杆箱不放又无奈妥协。 “跟我走。” “去哪？” “我宿舍！” “不去！” 许洁宁愿去外面找地方住都不想跟他面前这个男人走。 “吕老师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但是我成年了，有对自己负责的能力，麻烦你别瞎操心可以吗？” 这话无异于在吕明哲气头上浇油，他摇头果然一届比一届难带。 吕明哲对学生向来温柔有气从来自己消化，面对难搞的学生更多的是耐心：“那你记下我电话号码有事给我打电话。” 许洁不想留借口道：“手机没电了。” 吕明哲从兜里掏出一个本，写下一串数字递给许洁。许洁接过揣进兜里，五指灵活在兜里一攥，电话号码成了一个废纸团。 她暗里轻笑离开，找了附近还算像样的一家酒店，洗完澡舒舒服服躺下和刘毅煲电话粥将近凌晨才睡下。 半夜满头冷汗，疼醒了。 “该死的大姨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腹部绞痛钻心，她难受得满床打滚。 止痛药吃完她想让人帮她买，可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办法下床。 许洁给前台服务员打电话没人接，给刘毅打电话对方关机。 初来乍到根本没认识人她想到吕明哲，拽过外套掏出皱皱巴巴的纸团，拨了过去五下嘀声后对面迷迷糊糊接起。 “喂，哪位？” 许洁咬紧下唇略带哭腔：“吕老师是我许洁，你快来。” “许洁？！你怎么了？” “鹏程酒店，515房间，你快来。” 电话挂断，十多分钟后敲门声响起，许洁问都没问就开门了。 “吕老师——” 许洁脸色煞白身体实在支撑不住倒在了吕明哲怀里，吕明哲把她抱到床上，替她擦汗看许洁蜷缩身子立刻明白怎么回事。 吕明哲烧好一壶水急匆匆出门。 路边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随处可见，酒店路对面就有一家，他跑进药店买了一盒布洛芬。 付钱时看见柜台上有几个一模一样的袋子，两个店员不紧不慢地打包，吕明哲真怕他们拿错了。 店员随手塞了两个什么吕明哲没看清也没管只是催促，拿到手后又跑回酒店。 床上许洁秀发散乱铺了一枕头，哼哼唧唧，听着就难受。 吕明哲满头大汗放下东西，倒水，热水里掺矿泉水温温的不烫，递到许洁面前：“先喝点水。” 许洁不是有意她实在没力气：“能喂我吗？” 吕明哲正人君子没想那么多抱起许洁慢慢喂完一杯，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没等吃止痛药许洁已经面色如常，痛感减半。 “谢谢。” 许洁歪着脑袋盯着吕明哲，眼里毫无波澜。 许洁躺在吕明哲的臂弯里，能清楚感受到吕明哲结实的肌肉，还能看清胸前若隐若现的两颗小樱桃，被布料摩擦得硬挺。 她眼神戏谑勾着胸肌不放，身材不错很结实比刘毅好得多，许洁知道吕明哲抱着自己出于关心但她更想看看这个男人脸红的样子。 开玩笑道：“吕老师，你穿成这样是想勾引我吗？” 吕明哲这才发现自己着急出门，穿着大裤衩和跨栏背心就出来了，听许洁这么说拘谨地缩紧肩膀想要护住前胸。 许洁没忍住笑了出来：“吕老师，别往歪处想我逗你的。” “没大没小！”吕明哲有些怒意，“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要是再疼的话药在袋子里自己吃。” “谢谢，吕老师再见。”许洁用完人就打发。 吕明哲没再多说起身离开，不巧，开门撞上一脸威严的警察叔叔。 “扫黄，请你们配合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