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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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尘实诚地摇了摇头。 梁执生道:“当今圣上是先帝第三子,名为宋启迎。当年先帝病重驾崩,太子继位,改元昭兴,但当今圣上却不是先帝朝唯一一位太子,先帝的第一位太子,是他的大儿子,宋启连。” “先太子宋启连,忠孝仁厚,性情温良,在群臣中素有贤名,却在景宁四十二年触怒先帝,被贬黜为淮安王,另立皇三子宋启迎为皇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 霍尘点头道:“太子另立,就不会有夺嫡之乱,先帝此举似乎并无大不妥。” 梁执生却摇摇头:“三年后,先帝病危,太子继位。如你所说,一切顺理成章,并无问题。” “可是,先帝驾崩前,曾经写下一封遗诏。” 霍尘心脏突地一跳,说不上为什么。 “遗诏上书,先帝临终悔恨,要复立废太子淮安王宋启连,即皇帝位。”梁执生目光幽幽,“据说,那侍奉的老太监冒死传遗诏至淮安,一面逃脱新太子的追杀,一面夜以继日,最终死在了淮安王府门前,幸不辱命,将遗诏送到了淮安王手里。” 霍尘不自觉揪住心口布料:“可是……当今登基的是新太子宋启迎,并不是淮安王。” “对,所以遗诏到底是否存在,已然变成了大魏至今一个扑朔迷离的悬案。” “有这么一封遗诏在,当今天子的龙椅坐得住吗?”霍尘拧着心口一块小肉,也不知是疼得还是笑得直抽气,这岂不是相当于往天子脑袋上放一柄宝剑,随时随地都有正当理由将他轰下高台,“可是……这和定北王又有什么关系?” 梁执生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下来:“淮安王与淮安王妃早逝,一生唯有一子。先帝驾崩后,新太子登基,改元昭兴。昭兴元年除夕宴饮,皇帝令淮安王携家眷入京,说钦天监发觉天象有异,为保国祚,令淮安王将其子改姓、换名、从宗室玉牒上抹去。” “为保孩儿性命,淮安王听命,其子改随母姓。”梁执生沉沉道,“淮安王妃,姓顾。” 霍尘猛地抬眼:“你是说……” “若真有遗诏。”梁执生莫名地笑了一下,暮色四合,他的表情也随着夕阳一起落寞下去,“咱们这位定北王,现在应该在长安城的东宫之中,做他举世无双的皇太子。” 第11章 入府 若是太平安康,谁愿意做一个疑心深重之人。 顾长思身份太特殊了,他活在世上一日,哪怕远在北境,都会像是一卷行走的遗诏,冷冷地提示着龙椅上的帝王,死在淮安王府前的老太监没有闭上眼、先帝在九泉之下也不曾咽下那口气,淮安王的血脉仍然在替父问责,逼问那九五之尊,究竟谁是正统。 那卷遗诏的最终下落,或许只有顾长思知道。 所以皇帝不敢动顾长思,对他的好坏赏罚落在世人眼里都与那遗诏息息相关。淮安王是死了,可他的儿子还活着,来自那上一辈人的凝视并没有消失,一夜一夜让皇帝和顾长思这对叔侄无法安眠。 霍尘打点好行囊走到定北王府前时,脑海里还在回想前一日梁执生告诉他的话。 “顾长思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太不容易了,阿尘,是非恩怨各有其主,别让定北王再受额外的辛苦。” 清晨的阳光勾勒出了一道金边,沉睡的嘉定城中,定北王府如一柄定海神针,沉默又无言地戍守在大魏的北方边境。 他定了定神,前去敲门。 门口守门的小厮打着哈欠应了一声,拽开门看见是他,目光都亮了起来,剩下一半的哈欠硬生生吞了回去。 “霍哥来得好早!您身子骨大安了?” 霍尘有些意外,但还是应下来:“大好了,多谢关心。” “您别客气,现在整个嘉定城,谁不知道您是王爷眼前红人呢。”小厮凑过来跟他咬耳朵,“不过放眼天下,也就只有您敢这么算计咱们家王爷,又帮着破案又表了忠心,哪一步稍微没走好,依着咱们王爷的脾气啊,不砍了才怪呢。” 霍尘哭笑不得,心说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一道熟悉的声音却直接将小厮的话头截住了。 “我看王爷第一个该砍你。” 那小厮跟个小鹌鹑一样,一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祈安穿戴整齐,伸手在那小厮眉心一拍:“守你的门去,话那么多,昨晚做美梦了是怎么的,赏你多守几夜门好不好啊?!” “祈哥,我错了错了。”小厮忙抱拳,“我这就回去了,您可别安夜班给我,困死了。霍哥,回见哈,改明儿咱哥几个喝酒去。” 霍尘答应得倒是爽朗:“好说。” 转过头就看祈安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不好意思,平日里跟兄弟们贫嘴贫习惯了。”霍尘拽了拽身上的包袱,“那个,祈哥?我这……去哪里报到啊?” “叫我祈安就行。你没有报到的地方,直接去你的住所看看吧。”祈安探究地看着他的脸,“……霍捕快,我有个问题,从看见你的时候就想问,已经很久了。” 霍尘正被他看得一脸不自在,下意识摸了摸面皮:“你说?” “你家中……可有兄弟姐妹?”祈安垂在身侧的手悄悄地攥紧了衣角,“远的也行,堂亲表亲……都可算。” “没有,我家从我爷爷开始就辈辈单传。”霍尘手指在空中划拉了一下,是根线,“我家世代都在渭阳城,你要是不信,打发人去问问就知道了,一点兄弟姐妹都没有的,五服之外不清楚了,五服之内肯定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