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节
因为他们需要医生为其解除疾苦。 双方本身也是合作互信关系。 古代郎中有六不医,列在第一位的就是不信医者不医。 不信任医生的病人不能医治。 李敬生下意识的打量这个患者,脸色暗黄隐隐有点发黑,眼袋非常严重,都能有婴儿的半个拳头大了。 眼神略显浑浊发黄。 头发微微凑乱,胡子留着茬儿,应该有两天没刮过了。 “哎,哎,等等,挂到我衣服了。” 出门时,因为李敬生扶着患者,导致过门框时宽度有点不够。患者的衣服不小心挂到了门锁边沿。 患者立刻停下,微微转身用右手去弄被挂住的衣服。 也就在这一瞬间,李敬生赫然发现患者的右手腕位置有着一小块淤青,还有一个红色的小点。 这是静脉滴注后留下的针眼。 那一小块淤青浮肿,则是输液后,药物渗透所致。 他的眼神微微一缩。 仅输液一两次很难形成这种现象。通常需要做了留置针头,输液多次才会出现。 当然,也不排除有的小护士扎针技术不行,出现药液淤堵,甚至伤到血管。 不管哪一种情况,都说明患者在其它地方输过液,而且时间非常近。 这个最多两三天就能自动消除掉,快的甚至一天多就行了。 李敬生这次没有动声色,因为这名男子年约五十岁,这个年纪的男人狡猾起来,那简直骗死人不偿命。想从他嘴中问出点什么,太难了。 特别是对方故意想要隐瞒的东西。 更加问不出什么。 李敬生扶着患者回到外面的诊台,故意暗中观察这个男人的坐姿。 坐下时,男人的妻子和儿子一左一右扶着,男子的右腿略显僵直。这个现象,李敬生在医技室就发现了。 髋关节受伤,应该不会导致膝盖也弯不了啊! 联想到患者手上输液留下的痕迹,以及问话时的言辞闪烁,还有诸多疑点,李敬生已经决定放弃这单业务。 他的小诊所刚发展得好一点,算是有了一点盼头,要是接个有问题的活,一输输到解放前都算是好的。 就怕直接把他的小诊所干倒闭。 “麻烦你把你爸爸在医院拍的片子拿给我看一下。” 李敬生直接对患者的儿子说道。 患者的儿子看向父亲。 “爸,在人民医院拍的片子不是你拿了吗?” 这儿子实力坑爹啊! 一句话,曝露出许多信息给李敬生。 “哦……瞧瞧我这记性,都不知道是忘在家里了还是落在医院了。李医生,在您这里拍的片子也是一样吧!我这痛得厉害,行动也不方便,您要不先给我治疗,下次过来换药啥的,再拿给您瞧一瞧。” 患者一句话轻飘飘带过,催促着李敬生赶紧帮他治疗。 真当李敬生年轻,好糊弄呢。 “治疗的事情先不着急,至少要把病因弄清楚。” “您看,后面还有好几个病人等着呐!先给我用点药,止止痛也行啊!再说了,都夸您这儿的医术高明,我这种小伤小病,对您来说还不是药到病除吗?” 患者催促着。 他越是急,李敬生就越是警惕。 当初在第一医院刚转住院医师时,组内一位年纪大的副主任医师说过的一句话,至今让他记忆犹新。 那个病人住院治疗快两个月了,肺癌晚期。 医生和护士都劝他拿点止痛药回家吃,没必要人财两空。 家属虽然没明确提出来,但是也有那个意思。 毕竟在医院住着,每天的费用不是一笔小数目。 病人始终不肯出院。 那位年纪大的副主任医师交代组内医生和科室护士,给这个病人换药,用药,必须有一位高年资主治医师或主管护师在现场才行。 李敬生有一次进病房,那个患者虚弱的对他招手。 说是呼吸时很痛,还有点喘,让李敬生给他用点止痛药和平喘的药物。 当时上头的主治医师正好去其它科室会诊了,李敬生想着也不是啥大事,就给那个患者开了一点止痛药。但是平喘的药物涉及到较高深的药效与药代水平,他没敢冒这个险。 后来这事被副主任医师知道了,把李敬生叫去办公室当着所有人的面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真的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的那种。 骂完后,他看着李敬生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你以为患者一直坚持住院治疗等的是我们创造医学奇迹吗?他等的也许是一场事故。” 听完这话,李敬生后来再进那间病房,每次看到那个患者都会汗毛直竖。 那个患者再找他开药什么的,都是能推就推。 实在不行就找主治医师过来处理。 这么几次后,那个患者就不再找他了。 眼下,看着这个髋关节摔错位的患者,给他一种似曾熟悉的恶寒感觉。 说不上来,这个患者对他很尊敬,很信任的样子,与他说话时,脸上也会努力挤出笑容,但是仍然让李敬生感受到一丝莫名其妙的恶意。 “这样好了,你们先坐在那边休息一会,我治疗这种髋关节错位并不擅长,你们对我又是如此信任,我试着请一位大医院的医生过来帮忙看看。” 李敬生决定请徐医师过来帮忙。 星期天,徐医师应该是不上班的。 患者这次倒是没有反对。 他也看出来,再坚持也没用。 李敬生当场打电话给徐医师,说实话,他心里也没什么底。 徐医师的脾气很古怪,不一定会来。 “小李,什么事?” 电话刚接通,那边就问道。 “我这里来了个髋关节受伤的患者,摸骨和x光片检查都提示只是关节有些许错位,但是我有些吃不准,能不能请您过来帮忙会诊一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三秒。 “你怀疑有骨折还是其它问题?” 徐医师刻意压低了声音。 “其它吧!” 李敬生当着患者和家属的面,自然不便明说。 “行,我半小时后赶到。” 说完,徐医师直接挂断了电话。 老师一会就赶过来帮忙,李敬生顿时心安了不少。 他抓紧时间处理其他患者。 昨天的诊所一周年庆典活动还是有点效果的,一早上接诊了七个患者,而且全都是新患者,这种盛况就连那次上都市日报都没发生过。 一名眼圈发黑,头发凌乱的男青年坐了过来,哈欠连天道“医生,我今天早上起床感到头晕,浑身没力气,还有点恶心,怀疑感冒了,你帮我开点药吧。” 李敬生给这男子测量了一下体温,低烧37.2度。 在临床诊断中,他特别讨厌37度左右的体温,因为这对诊断很不友好。 说没发烧吧,体温又高于正常值。 说发烧吧,又堪堪达到低热的标准线。 而且如果是刚起病,然后出现低烧,往往预示着病情还不明显。 这时候用药不太好拿捏。 西医讲究的是对症治疗。 有什么症状就帮病人解除这个症状。 低烧,在临床上一般是不予处理。让它烧着,本身也是免疫系统开始与病魔战斗的一个表现,没必要压下去。 但是患者会感到难受啊! 低烧的时间稍微久一点,患者就会感到浑身乏力,不舒服。 小诊所竞争激烈,你不用药处理低烧这个问题,患者觉得疗效不显著,下次不来了。 所以,李敬生很讨厌低烧。 “你的体重是多少,称过吗?” 李敬生发现患者的脸部略微有点胖,但是看上去不太自然的那种。 于是随口问了一句。 “62公斤的样子!上个月刚称的。” “个子应该接近一米八了吧?” “176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