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道别和开始
汽车行驶到樟木口岸的时候，沈蓉忽然轻轻的拍了一下孟凡薇，小声说道：“孟小姐，麻烦你先停一下车，我想……向身后的一切道别。” 孟凡薇愣了一下，随即就靠边停下了车。沈蓉深吸一口气，打开门走了下去。 “沈蓉，我陪你一起吧！”白木连忙说道。 但沈蓉却是摇了摇头道：“不用，我一个人就行。这也只是我一个人的道别仪式而已。婉玉公主的时代到现在才算是真正的结束。我要为她祈祷，让她的灵魂安心离去，投胎转世。而我，将代替她继续为了除魔的大业而战斗。不论成败，我也不会跨过界限去到婉玉公主的世界里，道别之后，婉玉公主，还有那些恶梦，都将离我而去。” 她说完之后就一个人下车朝一边的山坡上走去，夜风吹来，她的头发和衣服都随风飞舞了起来。 看着沈蓉走远，孟凡薇才回头看着白木说道：“白木，回藏区之后，我首先要做的就是去拉萨见席仑尊者。我还没告诉过你吧，在那个庄园里面，当我进入修行室的时候，也得到了一些启示。当然，我这个说来可能并不那么复杂，只是关乎于我自己的前进方向而已，这一趟，我觉得启示我们每个人都有了改变，特别是……” 她看向昏迷中的小林，继续说道：“当我看到小林在蛇群中不顾一切的救我们时，看到那些咬在他身上的蛇时……我忽然就觉得，不论是什么人，在某种时候，会毫不保留的去付出，也只有毫不保留的付出了，才能无愧于自己。启示以前，小林给我的感觉是很保守甚至可以说是比较自私的一个人，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别人，但这一趟……我必须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白木也点头叹息了一声道：“是的，小林是一个勇敢的人，也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 如果没有小林的话，白木现在恐怕已经葬身蛇腹了。 “不过，你可以放心。”孟凡薇忽然又笑了起来。 风从车窗外面吹进来，她的头发也四散飞舞起来，但从白木这一侧看去，孟凡薇的侧脸更显得美丽动人。 “恩？放什么心？”白木有些疑惑。 白木觉得，这一次大家都没死，现在还可以这么看着孟凡薇的侧脸，本身已经是一种幸福和幸运了。 “我做出选择之后，是不会轻易改变的。特别是在这种生死之后，而且，关乎于自己的本心。白木，喜欢我的人很多，但我从来没有真正的考虑过那些事情。而我喜欢……不，我爱的人，你却是那个唯一。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对我再怎么的好，都无法改变我的选择。有人愿意不顾性命的救我，我顶多也就会这么真心的对待他，但也仅仅是这样而已，跟爱不爱，没雨哦关系。”孟凡薇笃定的说道。 这种直接的表白，让白木心里有些莫名的愉悦。 “凡薇，谢谢。”虽然只是平淡无奇的四个字，可是他的目光却是无比炙热的，孟凡薇能读懂这样的目光。 “沈蓉她是个好姑娘，你要珍惜她。”孟凡薇笑了一下，看向不远处的山坡。 “这个我自然知道。”白木点了点头。 现在的白木和孟凡薇之间已经出现了一种默契，很多事情两人不用全部说出来，从简单的字句甚至是眼神里，就可以理解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这次的事情肯定是十分艰难的，也不知道我们可不可以……” 孟凡薇说了一半，就被白木打断：“有一句诗是这样的……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在勒卡家的庄园里发生的事情，那只是战斗的前走，或者说是开端。但仅仅只是一个开端已经凶险到这种程度了，到时候真正与魔物战斗，不知道会惨烈到什么样的程度。 “白木，我们一定要努力活下来，尽力，让结果看起来是圆满的。”孟凡薇叹息一声说道。 接着，她又笑了起来：“或许我们可以像松赞干布，文成公主和吃尊公主那样，最后的结局多少看起来是美好的。” 他们的情况，的确跟历史上那三个人差不多。 “好，我们要尽力在完成大业的同时，好好活着。”白木伸手紧紧握住孟凡薇的手，语气坚定。 太多的话也没办法准确描述出白木和孟凡薇此时此刻的心情，他们只有先保证自己能活下去，才可以有谈未来和爱情的机会，如果他们在前进的路途中死亡的话，那一切就都不存在了。 最多，是在藏区伏魔圈里留下一个名字，供后人瞻仰。 “白木，你去看看她吧，她虽然说着不需要人陪，但心里肯定不是那样想的。女人的心思，你还得多琢磨。更何况，她其实是在跟过往的自己告别，跟自己的前世道别，难免会神伤。”孟凡薇把手缩回去，又扭头朝山坡那边看了一下。 白木点了点头，打开门下车后朝沈蓉所在的山坡走去。 在沈蓉背后十来米的地方，白木就听到了沈蓉哭泣的声音。 在这山坡的不远处就是国境线，对面就是尼泊尔。而现在，沈蓉站的地方属于藏区。或许就此，她就要与婉玉公主划清界限了。不论是思想还是身体，她都将回归到沈蓉本身。 她就是她，不再是别人的附属品。 而且大概从现在开始，她才真正的做回了她自己。以前从出生到长大，她其实一直都在被那些恶梦纠缠，根本没有自我。 这是沈蓉的新生时刻。 白木走近之后，沈蓉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停止了哭泣，双手合拢，对着庄园的方向深深的开始鞠躬。 “就这么告一段落吧，这其实没什么，是值得高兴的事情。这是你生命的新的开始，想必婉玉公主，也不愿意看到你太伤心。”白木安慰沈蓉道。 “二十六年了，那些恶梦虽然恐怖，但是它们却是我生活的动力，我一直都在想办法去破解那些恶梦，一直在路上……可现在，那些恶梦消失了，我突然就觉得，我失去了方向……而且我觉得，因为这样，婉玉公主才会消失……她是因为我，才会彻底死掉的……”沈蓉看着远方，脸上还有没擦去的泪痕。 “怎么……会这么想呢？”白木有些疑惑的问沈蓉。 而事实上，婉玉公主的死就是沈蓉的生，这是六道的轮回。沈蓉的生是她所不能左右的，婉玉公主的死，与她无关。 “我是觉得，她的灵魂至少是可以存在于那些恶梦之中的，但这一切破碎之后，她就没有了可栖息的地方。而且……我总觉得，婉玉公主是真的死了……我……我说不清楚那种感觉，但是总有一种没有以后的感觉。”沈蓉摇了摇头。 这让白木忽然想到了那十二次轮回的说法，他在想沈蓉这一世或许也是第十二次轮回，所以，如果这一世的她死亡的话，那“她”……就彻底死了。就和白木一样。 “走吧，我们回去吧，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白木拉着沈蓉，想把她带回车上。 他们必须要继续前进，这是他们的命运。而且是他们几世以来就已经注定好的命运。而且这些东西是他们无法逃避的，所以他们只能去承担，尽力去完成一切，才有可能把最后的这一世轮回活成自己。 享受下半生，然后坦然接受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