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顾缃的虚伪
司慕问顾轻舟:你可有地方去? 顾轻舟能去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她可以去颜家,也可以去司公馆,还可以去霍公馆,甚至司行霈的别馆。 原来自己有这么多的后盾,可以成为依靠。 或者长久下去,岳城就是她的家了。 “有。”她道。 她盈盈一笑,很笃定的说她有地方去,不需要司慕的帮助时,司慕心里感觉很复杂。 他既失落,自己不能帮助她;同时又欣慰,顾轻舟是个很有本事的女孩子,她的生活不需要任何人的辅助,她很独立。 司慕脑海中盘旋着的,总是她救活李家孩子时的怡然微笑:有能耐、有气度,却不露锋芒,温柔娴雅。 他想,他之所以对她有懵懂的好感,是因为他很欣赏她的能力。 几千年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被推翻才十来年,女性能有这样自立的进步,对男人来说是新鲜的诱惑力,让人无法自拔。 比起美丽的容貌,顾轻舟的能耐更叫人沉沦。 “我送你过去。”司慕道。 “那你送我去颜家吧。”顾轻舟道。 司慕颔首。 到了颜家,司慕将顾轻舟送到了正院时,颜太太和颜新侬是有点吃惊的。 他们吃惊的表情,让顾轻舟尴尬得无地自容。 义父义母肯定在想,顾轻舟这头勾搭着司行霈,那头又跟司慕来往,脚踏双船,不本分。 她也不想司慕送,只是大半夜的,她实在疲倦,有种劫后的紧绷感,让她害怕乘坐黄包车,怕再出意外。 她脸上的难堪是很明显的,司慕心头倒是有点恍惚的蜜意——顾轻舟的难堪,在司慕看来是种羞赧。 女人的害羞,是有很明显的暗示。 “总参谋长,我不打扰了。”司慕很识趣,转身要走。 “少帅请。”颜新侬要送司慕。 他们两个人出门了。 颜太太想问,却又不知该用什么词。 女孩子都敏感,顾轻舟也不例外。 顾轻舟在司行霈那边的身不由己,在司慕这边又需得应酬,颜太太何尝不懂她的进退维谷?她没有半分责怪之意,只是总得说点什么。 有时候,多说和不说,一样让人误会难受。 就在颜太太搜肠刮肚寻找几个适合的词时,顾轻舟先开口了:“今晚遇到了歹人,姆妈您看我额头,伤口肿了么?” 颜太太吓了一跳,其他心思顿时化为乌有。 顾轻舟的额头上是有条小小的痕迹,已经肿得比四周的肌肤高,没有流血,伤口也不是很长,更加不深,但是一眼就能看到。 颜太太吓得头皮发麻:“遇到什么事了?” 如今世道是挺乱的,岳城里也乱,只是没想到顾轻舟会出事,颜太太吓着了,什么男女来往,再也顾虑不上。 女佣也去告诉了颜洛水。 母女俩围着顾轻舟,顾轻舟就把那件事,仔细告诉了她们。 “.......太过分了,她还是个人吗?”颜洛水怒道,“不能放过她,否则她肯定还有下次!” 慈善的颜太太,也是汗透脊背:“亲姊妹下这样的狠手,实在恶毒!这个女孩子,缺乏教养!” “我看就是歹毒!”颜洛水怒道,“姆妈你记得秦氏害死了老太太和轻舟的姆妈,秦氏的女儿,能是什么善茬?” 颜洛水又心疼又生气,快要哭了。 颜新侬进来时,已经知晓了大概,司慕把事情告诉了他。 “我暂时不回家了,学校也不好去,暂时躲几天。”顾轻舟道,“姆妈,我就住在这里,洛水放学拿笔记给我,不耽误我的功课。” “这样最好不过。”颜太太道。 顾轻舟就暂时住在了颜家。 她告诉颜家众人,她要把顾缃引出来,让她不打自招。 她装失踪,颜家上下也配合她。 魏二少在客栈睡了一夜,凌晨的时候清醒了,去对街的裁缝铺换了新的长衫,戴了帽子。 他身上没什么钱了,只有一块金表,换了八十块。 买张船票只需要一块三,剩下七十多,足够他吃喝玩乐五天的。 顾轻舟和魏二少都有了打算,他们休息得不错。倒是顾缃,一夜没睡,睁着眼睛等顾轻舟。 万一顾轻舟回来了呢? 坐等右等,始终没人上楼,春夜里有夜猫哭啼,跟婴儿似的,顾缃毛骨悚然。 天亮了,顾缃去了趟顾轻舟的房间。 房门紧锁,从顾绍的房间进去,后阳台可以瞧见顾轻舟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她昨晚没回来。 顾缃大大松了口气。 她去了趟书局。 书局里有个老太婆,是老板的丈母娘,跟着女儿女婿讨生活,最是精明能干的。 她把《论语》交给了顾缃。 “事成了!”顾缃双颊爬满了喜色。 早晨的骄阳映衬着她的脸,这位少女脸色细嫩红润,好似羞赧乖巧的模样,谁能想到她前不久才买凶害人呢? 书局的老太太静静看着顾缃,挺瞧不起她的:这般小年纪就如此恶毒,真不是个东西。 不过,顾缃给钱挺痛快的。 “我先回去了。”顾缃拿着《论语》,金灿骄阳将淡金色光线铺满地面,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 顾缃穿着一件粉红色旗袍,走入璀璨的阳光里,似一朵盛绽的桃蕊,年轻美丽,路上有行人侧眸看她。 明明这般美丽的年纪和外貌,为何会有如此歹毒的心思? 年轻人,总是令人费解。 顾缃回去之后,从《论语》里找到了字条:“本月初九,下午四点半,十九号码头,船头三色旗。” 拿到了这些,意味着成功了,顾缃却不放心。 她洗了澡,将昨晚一夜未睡的疲倦敛去,顾缃去了趟魏公馆。 顾缃很投魏清雪的脾气,又刻意巴结她,魏清雪挺喜欢顾缃在身边凑趣的,跟个小跟班似的。 “怎么了?”顾缃问。 魏清雪正在喝粥,一只手捧着脑袋,头疼欲裂的样子,还穿着睡袍。 “刚醒,昨晚喝多了酒,头疼死了。”魏清雪道。 她们俩说着话,外头女佣嘈嘈切切,似乎在议论什么。 魏清雪喊了一个女佣,让她进来。 “外头说什么?” “是二少那边的人,说二少昨夜没回来,问三小姐见到他了没有。”女佣道。 “肯定又去哪里喝酒了。”魏清雪道,“要不然就是勾搭了某位交际花,再不然就是去赌了。” 顾缃沉默坐着,心情却是极好。 想起魏二少可能正在吃苦,顾缃就全身舒爽——让你把我当交际花!当初可是你先勾搭我的! 勾搭完了,又不肯认账,平白给顾缃希望,顾缃岂能让他好过? 得知魏二少一夜未归,顾缃松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她挺高兴的,事情并无意外。 饶是如此,她也未曾放松警惕,在魏家转了一圈之后回家。 “轻舟回来了吗?”顾缃问二姨太。 过去一年多,顾轻舟周末夜不归宿,是很常见的,从前秦筝筝闹过,每次不是在颜公馆就是在司公馆,都抓不到顾轻舟的把柄。 如今秦筝筝去世,二姨太自然更加偏袒顾轻舟了,道:“直接上学去了。” 这话说得颇有水准,不回答顾轻舟昨晚未归,又点明她勤奋上进,去了学校。 顾缃却微愣。 此事关乎顾缃的前途和命运,为了万无一失,她去找了学校的眼线。 学校有她相熟的校工,她以前也是圣玛利亚的学生。 姐姐去打听妹妹的踪迹,完全说得过去, “没有,顾小姐今天没来。”校工告诉顾缃。 顾缃又松了口气。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初六这天,顾缃就哪里都没去,呆在家中等待着。 到了初七,再去魏公馆时,发现魏家上下要么着急担心,要么恼火生气,因为魏二少两天两夜没归家了。 魏市长特别生气:“不成体统!他再敢回来,我就打断他的腿!” 其他人则担心,派了下人到处去找。 没有找到,魏二少杳无音信。 “二哥最怕阿爸了,他怎么敢两天两夜不回家?”魏清雪也担心,“他别是被赌场的人抓了吧?缃缃,你说我应该告诉阿爸吗?” “别啊,你会气坏魏市长的。你不是说,魏市长心脏不好?他有了个万一,你怎么办?”顾缃低声。 魏市长若是死了,魏家还有什么地位?那么,魏清雪的婚姻又该如何? 魏清雪咬了咬牙,忍住了。 顾缃离开了。 回到顾公馆时,顾缃提到了顾轻舟:“轻舟两天没回来了吧?” 顾圭璋一想,好像是的。 “轻舟人呢?”顾圭璋问。 顾轻舟没说过,二姨太不知该怎么撒谎,支吾道:“可能在颜家吧?” “她没打过电话啊?”顾缃故作惊诧,“那会不会出事了?我们以为她在颜家,颜家以为她回家了......” 她这话一说,二姨太立马满头的冷汗。 是啊,轻舟呢? “我、我赶紧给颜家打个电话。”二姨太哆嗦。 顾圭璋颔首。 电话那头,顾轻舟坐在旁边写作业,听着颜太太很夸张的反问:“啊?轻舟不在家吗?她没来过我们家啊。” “什么时候不见的?” “是不是去了督军府?” 颜太太语气很紧张,好似顾轻舟出了大事一样。 顾轻舟可以想象,顾缃此刻一定是高兴坏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