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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磕磕绊绊到了窗边的矮桌,领队的服务员松了口气,开始有条不紊地指挥摆桌。 在摆桌期间,若秋又回到了废墟里,蹲在地上对着一副画思忖,他的睡衣裤腿上沾满了碎纸和胶带,和叶琼棠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叶琼棠对此司空见惯,转而走向客厅另一侧的西厨房,“哗啦”一下拉开了左侧的冰箱门。 冰箱里只躺了几盒接近过期的芦荟味酸奶。 “你自己不备吃的好歹也要叫个餐,住在这里最方便的就是能享受酒店同等的服务,不然你以为楼底下那么多餐厅是为谁准备的?”叶琼棠加大声音,企图叫醒若秋,若秋还是没反应,甚至人都快躺到了碎纸堆里。 叶琼棠边摇头边打开了右边的门,这回若秋终于有了声音。 “我只用左边的冰箱。” “右边有东西啊。” 若秋终于回过神来,他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冰箱前,右侧冰箱的中间隔板竟然孤零地躺着一袋方正的面包。 第三章 红桦 叶琼棠把那袋面包拎了出来,来回翻看着,“你就只吃酸奶和面包?” “可能是于鹰买的。”若秋认出那袋面包是平价连锁超市烘焙区再普通不过的面包,他以前买过,是真的很难吃。 “你们两个还真是一致啊,都是绝食系。”叶琼棠无奈地关上冰箱门,“看来我除了定期拜访改善你的伙食,以后还得改善于鹰的伙食。” 若秋只好让自己保持恬静的微笑。 服务员一齐鞠躬离开后,叶琼棠在单人椅上优雅坐下,挥手招呼若秋,“来来来,快跟我说说于鹰回来了感觉怎样?” “我们都没说什么话。”若秋暂且放下手上的彩纸,绕过地上的狼藉,将整个身子都窝进椅子里,双手抱住膝盖。 “真的假的?我跟我前夫恋爱那会儿,我俩也异地,一见面就干柴烈火。”叶琼棠拿起边柜上的遥控器开了电视,好让空旷的家里不那么沉寂。 若秋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赶紧找补,“他可能工作比较忙。” “哎呀,肯定是害羞了。”叶琼棠端起茶杯,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劝说道,“于鹰才25岁,足足比你小4岁,这个年纪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工作就那么矜持,他八成还在怀念谈恋爱时候那种暧昧的感觉,你就配合配合他。” 若秋差点没笑出声来。 暧昧在中文里是那个意思没错,在日语里却是含糊不明朗的意思。 他和于鹰更接近后者。 “话说这都三年了,那小子当初坑我去新西兰的事我还没找他算账来着,可冻死我了。”叶琼棠想起那时的冰天雪地,哆嗦了一下,立刻端起温热的茶喝了一口。 想起当初仓促的婚礼,若秋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在阳光下每个棱面都在折射着璀璨的光,直晃眼睛。 “终于舍得戴出来啦?”叶琼棠在一旁看着他发愣,嘴角带着欣慰的笑容,“现在于鹰回来了,你们俩这异地恋终于结束了。” 若秋不知该说啥,只好捞起一只还热乎的司康塞进嘴里。 好巧不巧,电视里的娱乐频道换了新的纪录片栏目——辉煌百年的江沅集团,叶琼棠“哟嚯”了一声,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若秋从来没看过这种名为纪录片实则八卦的节目,伴随一阵类似颁奖典礼的背景音乐,旁白深沉地开始讲述于鹰家族的发家史,从于鹰的爷爷于江沅的地产投资讲起,把于家上上下下的产业以及家族成员给详细介绍了一遍。 在纪录片的论调中,于江沅的两个儿子一个国外隐居一个天天钓鱼,都不是继承人的料,三代的孙子孙女们却一个个出类拔萃,于家的财产争夺一定会发生在第三代人身上。 其中,整了一出“英年早婚”大新闻的于鹰无疑最为瞩目。 其实于鹰还没出生那会儿,他的母亲周柠夕就已经自带热度,跟于江沅的小儿子于渐晚上演了一场“豪门风云”。 周柠夕以前是知名女演员,获奖无数,和于渐晚谈恋爱的时候沸沸扬扬,嫁到于家后便猝然退圈,一直以来过着相夫教子的低调生活,在于鹰12岁那年意外车祸去世。 于渐晚伤心过度,再也管不了家族企业,也管不了儿子,之后一直隐居英国,淡出了世人的视线。 看到这里,叶琼棠竟红了眼眶,她拿起餐巾掖了眼角的泪,颤抖着嘴唇说周柠夕真是个苦命的人,于鹰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说母子俩跟她自己特别像,除了钱什么都没了。 对于这些生活在云端人的烦恼,若秋没法共情,只能默默地看着她抽泣。 他知道叶琼棠和于鹰母亲之前是邻居,关系特别好,后来于鹰母亲因为意外去世,叶琼棠遭了婚姻变故和前夫离了婚。没了闺蜜没了丈夫后,她的生活顿时变得空虚,多年来一直急需一个同样的闲人填补社交圈,若秋就恰好成为了这一个存在,于是她果断搬家,也住到了江沅壹号。 也多亏了叶琼棠,这三年若秋至少还能偶尔问问于家的事情,想着能曲线了解一些于鹰。 听叶琼棠说,于鹰是在高中毕业后才开始逐渐接触部分家族产业的。 那个时候于鹰的父亲退隐多年,于江沅的大儿子于枫林又是个享乐派不管事,于江沅一个高龄老爷子积劳成疾住进医院后,一并把家族的事务交给了孙子孙女,于鹰算是被迫临时被提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