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莺入怀 第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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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雀歪着脑瓜揣测,自己也看不清心意,索性?不再多?想,就当是这样了。 她愈发有底气,微微扬起下颌,如同?寒风中的红梅,宁折不弯。 裴言昭本想扯开她的长衫,但瞧着她木头一般的模样,登时索然无味,心底涌上烦闷 他都主动到了这个地步,她还不领情,实在是让人头疼。 强扭的瓜不甜,但从未见过这么难吃的。 恐怕硬吞下去,不仅不能尽兴,还糟蹋了难得的美味。 不如多?加教导,用些别的手段,等她下回主动靠近。 裴言昭身心俱疲,倦怠地松开林知雀,不甘心地叹息道?: “罢了,你去耳房睡吧。” 林知雀就等着这句话,忙不迭应了一声,麻利地起身奔向?耳房,顺带吹熄所有烛火。 寝阁陷入黑暗,裴言昭褪去鞋袜,躺在宽敞的床榻上,身边空荡荡的,没?有温香软玉。 他不习惯地皱眉,还想招林知雀过来?,陪着一同?入睡。 但是伸手不见五指,耳房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铺开被褥,想必她已然睡下。 裴言昭只好作罢,裹着柔软舒适的蚕丝被,一边思忖下次的办法,一边昏沉坠入梦境。 * 耳房内,林知雀蹑手蹑脚地进去,不知裴言渊是否离开,扶着墙壁悄然打量。 皎洁月光洒落一地,随着云层缓缓变化,山涧溪流般温和灵动。 乍看过去,房内摆放整齐,窗户大?开,每个角落都不见人影。 仿佛无人来?过,唯有竹节幽淡清香。 他们藏于?此处的笑闹与拌嘴,只是一场缥缈的梦。 林知雀愣了一下,脚步迟缓地踏入,环视四周也没?发现裴言渊,沉闷悠长地舒出一口?气。 他.....应该走了吧? 思及此,她抿起唇瓣,忽而泛上一阵孤寂,心底莫名?空落落的。 但她想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只以为是今日?太累。 从晚膳到寝阁,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好不容易得闲安定下来?,自然会想起印象最深的人。 林知雀甩甩脑袋,抛开乱七八糟的心绪,拉开圆凳坐下,随手拿起茶杯倒水。 待到茶水变凉,她举起杯子?,送到嘴边就要饮下,蓦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动作。 这个茶杯,裴言渊闯入耳房时,好像用过。 林知雀扣紧杯身,唇瓣微张,纠结许久还是放下,眼?前闪过那家伙的身影,心烦意乱地闷哼一声。 怎么又是他? 好端端的,想起那家伙作甚? 他心眼?那么多?,用不着她说,定会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找个机会离开了。 至于?之前不肯走的模样,还有今夜的相逢,兴许是他恰好路过,来?了兴致,趁侯爷不备闹了一场,顺便逗她罢了。 她应该庆幸才对,反而莫名?其妙为他费心神,难道?侯爷磋磨得还不够吗? 林知雀暗暗责怪自己,终于?摆正了心思,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床榻。 平日?里,她睡觉会把?长衫脱了,但一想到里面不堪入目的纱衣,到底下不去手。 她褪去鞋袜,仍是裹着长衫,打算今夜和衣而卧。 困意袭来?,林知雀上下眼?皮打架,摸索着掀开被褥,却碰到了一只手。 她吓得睁大?双眸,浆糊般的脑子?瞬间清醒,连忙后退几?步,看清月光下的身影。 裴言渊墨发玄衣,整个人严实地盖着被褥,与黑暗融为一体。 不凑近了看,根本无法发现,此处还藏着一个人。 他俊容冷白,棱角分明,在玄色的衬托下愈发夺目,姿态闲散慵懒,如同?窥视黑夜的猫儿。 枕边放着他脱下的衣衫,身上只剩一件里衣,用料单薄,松松垮垮,随着动作变形。 裴言渊听到动静,微微支起身子?,柔顺墨发垂落身侧,领口?衣衫也宽松地落下去,一路掉到了腰腹。 刹那间,大?片冷白在黑夜中浮现,锁骨起伏对称,小半胸膛毫无遮挡地袒露。 皎月光影下,他胸膛的线条硬挺流畅,深浅不一,向?着下方与两侧延伸,隐约可见两抹浅绯。 林知雀看得出神,第一回 直面外人的躯体,气血涌上头脑,羞恼地红了双颊,不知所措地错开目光。 这家伙竟然没?走,还爬上了她的床?! 不仅如此,他连内衫都脱了,如此清凉舒适,真把?这儿当他家呀?! ......他是二公子?,侯府本来?就是他家。 林知雀一时噎住,急得原地打转,脸颊红得滴血,恨不得跳出窗外。 她想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但侯爷就在寝阁,不能发出任何声响; 她想看向?别处,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但目光似乎不受控制,满屋子?乱窜,转眼?就停在他冷白的胸膛上。 而且她越是如此,越是显得心术不正,仿佛歪心思暴露无遗,跳进黄河洗不清。 眼?看着裴言渊半倚床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眸光由平静变得玩味,似是在欣赏她慌张的模样,林知雀愈发无地自容,杏眸泛上热意。 她实在没?办法,干脆伫立原地,手掌立刻捂住双眼?,埋着脑袋别过头,像是犯下天大?的罪过,腰肢都羞惭地压弯了。 饶是如此,小巧的耳朵没?有遮住,透过几?缕月光,照得几?乎透明,红得快要烧起来?。 林知雀顾不得这么多?了,气息短促起伏,心脏猛烈撞击心房,按压抚摸都没?有效用,反而颤抖得更加厉害。 君子?曰,非礼勿视。 这俩兄弟无一人做到,都是口?是心非、表里不一的小人! 她才不会被带坏,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报复,贪图毫无用处的美色! 林知雀在心里一遍遍念着,思绪突然一滞,不由自主挪开掌心,飞速瞥了裴言渊一眼?。 冷白的胸膛与锁骨映入眼?帘,她后知后觉地回神,赶忙再次捂住,不屑一顾地轻哼一声。 裴言渊悠然自得地起身,看见她绯色蔓延至颈间,继续扩散到全身,仿佛熟透的软柿子?,唇角克制不住地勾起。 他浑然不知地垂眸,缓缓拢住叉开的衣襟,若无其事地找到衣带,不紧不慢地系好。 他凝望她羞惭至极,险些原地炸开的模样,笑意从唇角攀上眉梢,很想提醒她可以看了。 其实,刚才也可以看。 裴言渊不便出声,只能等着她反应过来?,二人僵持良久,空气都有些发烫。 约莫过了小半盏茶的工夫,林知雀才小心翼翼放下手掌,双颊潮红尚未褪去,跌跌撞撞走了过去。 她瞥见裴言渊严实的心口?,心绪稍稍冷静些,但还是不敢看他的眸子?,赌气般一屁股坐下。 寝阁的声音逐渐安定,林知雀局促地绞动手指,与裴言渊面面相觑。 她无声地指着窗外,莹润饱满的脸蛋气鼓鼓的,焦急地比划着手势,示意他快点滚蛋。 亏她回来?时没?看到他,竟有过一瞬的失落。 现在看来?,简直是毫无道?理,应该盼着他彻底消失才对。 谁知,裴言渊好整以暇地环着双臂,俯身凑近她耳畔,声音低沉道?: “立刻走,你确定吗?” 他为了降低音量,皆是用气息发声,热气喷洒在耳畔,酥麻痒意在肌理中蔓延,惹得林知雀瑟缩肩膀,敏感地捂住耳根。 她羞愤地拉开距离,坚决地点点头,依然指着窗外。 难道?现在不走,还留着过夜吗? 裴言渊不以为然,迟迟没?有动作,好似在等待着什么,眉峰把?握十足地挑起。 恰在这时,寝阁传来?轻微的响动,应该是侯爷半梦半醒,忽而听到动静,不适地翻了个身。 这时候意识薄弱,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成为巨响,一切皆是风险。 林知雀不甘心地蹙起眉心,好几?回欲言又止,不得不承认事实,握紧拳头盯着裴言渊。 但他完全不着急,淡定地铺好被褥,安然躺下去,阖上双眸养神。 林知雀又急又气,万分想把?这家伙拉起来?,再狠狠丢出去,可偏偏不能出声,只能无可奈何地咬牙切齿。 耳房只有一张小床,他虽然只睡了一半,但她总不能与他一起睡,只能抱着膝盖,暂且坐在椅子?上,等侯爷睡熟了再赶他走。 然而,过了将近两个时辰,还能偶尔听到翻身的动静。 林知雀拿不准状况,不知侯爷向?来?如此,还是当真没?睡好。 她若是去看一眼?,把?握会大?得多?,但她不敢轻举妄动,纠结了许久也没?迈步,雕像般蜷缩在原处。 夜深露重,水汽透过窗纸与墙壁,趁其不备钻入骨髓,寒意层层浸透皮肉,凝结成细小水珠。 林知雀困倦地眯起眼?睛,想换个姿势歇息,腰背顿时传来?酸痛。 这种疼痛算不上剧烈,可绵延悠长,伴随着久不舒展的筋骨劳累,压得她差点站不起来?。 她僵硬地动弹腿脚,可惜收效甚微,目光全部落在近在眼?前的床榻上,满心只想躺上去。 就算之前再落魄,也从未有过哪天过夜,连床都睡不上的。 哪怕床板坚硬,被褥破旧,起码将她托举在被窝里,比现在好多?了。 林知雀委屈巴巴地盯着小床,想象着温暖的床铺,托着脖颈的枕头,还有柔软的床垫,愈发心驰神往。 她眼?睁睁看着裴言渊侧躺,浑身舒服地舒展,面容闲适安宁,心底蓦然蹿上一股火气。 不对啊,这是她的床,本该给她睡觉,凭什么让给裴言渊呀? 这家伙一声不吭闯进来?,害得她提心吊胆,就算要找时机离开,也应该是他坐着等待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