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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欲燃 第86节

    窗外凉风习习。

    萧沁瓷任他亲了一会儿?,又欲拒还迎地推着他:“热……”

    她自己?缠住人,又在他贴上来时喊热,不知道是想把人拉得更近还是要把人推开。

    皇帝充耳不闻,等她又故意绵绵地喊了两声热,这才抬眼?,哑着嗓子问:“故意的??”

    萧沁瓷只拿一双雾蒙蒙的?眼?望他,就是不说话?,指尖揪着皇帝领口,有意无?意地碰着他。迂回婉转的?达到自己?的?目的?是萧沁瓷的?拿手好戏,皇帝没想到她在这种小事上都要玩弄心?机。

    让他受用。

    “不行,”皇帝冷酷无?情地拒绝了,“你要离冰盘远些。”

    萧沁瓷见达不到自己?的?目的?,转瞬便翻脸无?情,恨恨用手指使劲戳了他一下,推开他道:“我要去睡了。”

    被没用完就扔的?皇帝拽回来了。

    ……

    萧沁瓷还没放弃,她已经赔了夫人又折兵,总得要收点好处回来,收不到好处也不能让皇帝称心?如意,便故意推着他,道:“你快点,好热。”

    夏日的?时候萧沁瓷都不太肯让皇帝亲近,他体热,一接近便让人觉得心?慌,被他抱一抱热涔涔的?汗意也要被逼出来了,萧沁瓷受不住,总是躲,甚至起过不许他和自己?睡一张床的?心?思。

    她第一次这样说时让皇帝沉了脸,热成?了最?好的?借口,除了驳回她分床睡的?要求,旁些时候皇帝也就顺了她的?意,真就克制起和她的?接触。

    皇帝知道这是萧沁瓷不满他先前的?拒绝,故意说来刺激他,但他也是果?真被刺激到了,生出点恶劣的?念头。

    “很热吗?”他略过萧沁瓷前半句的?催促,问,说话?间轻轻勾过萧沁瓷脸庞,指腹触到了潮热。

    萧沁瓷没察觉到其中的?危险,故意没什?么滋味地说:“是啊,您都不怕热的?吗?”

    她也学着皇帝的?动作去摸他的?耳后,摸到了一层薄汗,她摩挲着指尖,把汗蹭在他领口:“看,都出汗了。”

    屋里即便镇着冰,也是潮的?闷的?。

    窗开着半扇,没关,凉风从他们身后灌进来,竟似比屋内还凉快些。

    晚上也比白日凉爽。

    “是挺热。”皇帝道,“外头凉快。”

    萧沁瓷心?下生起了点不好的?预感。

    “坐秋千吗?”皇帝在她耳边问,“你之前不是很想坐秋千吗?”

    院子里确实有一架秋千,夏夜的?时候在葡萄藤下坐一坐,荡起时会有凉风拂过,能吹散身上的?闷热。

    原来那架秋千架好后萧沁瓷便没坐过两次,她发现自己?不喜欢秋千荡起时失控的?感觉,也讨厌有人在背后推着自己?忽上忽下,让她容易生出把性命都交付到别人手中的?错觉,只要那个推秋千的?人趁她不备的?时候在背后一推,人就能从高高荡起的?秋千上摔下来。

    萧沁瓷害怕,所以这架修好的?秋千自她重新住进来之后也一次都没碰过。皇帝第一次带她回这里时便问她要不要去坐,也被她拒绝了。

    今夜他旧事重提:“去坐好不好?”他哄着她,“朕推你。”

    萧沁瓷慌得厉害,也怕得厉害:“不——”她不喜欢、不能接受,哪怕那个推秋千的?人是皇帝。

    皇帝绞着她的?手,不顾她的?拒绝抱着她去,短短几?步路却?走?得漫长,萧沁瓷软在他怀里,又不得不攀附他。

    她没沾过地,秋千就被推着晃起来了,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仍旧飘飘荡荡的?晃在空中,甚至都没有发出大一点的?声响,只有破风时树叶晃动的?轻声,还有果?木生长成?熟的?春夏繁音。

    萧沁瓷讨厌荡秋千是真的?,今夜过后只会更讨厌,她厌恶秋千晃荡时的?失控,这会让她有粉身碎骨的?错觉。因为怕,所以也只能紧紧抱着另一个人。

    “别怕,”皇帝哄她,“朕轻轻地推。”

    这话?听着耳熟。

    萧沁瓷想了半天才想起是上次他们在葡萄架下时皇帝怂恿过她的?话?。可这压根就不是轻重的?问题。

    “骗人——”萧沁瓷想说,可话?卡在她喉间,被凉夜的?风吹散了,“都是骗人的?……”

    夏天是个潮热的?季节。

    秋千的?绳上缠着葡萄藤,叶子都被摘干净了,藤皮上的?疙瘩磨红了萧沁瓷掌心?,她仰头就能看见架上一串串的?葡萄,还没到成?熟的?时候,果?皮泛着青涩的?香。

    还是涩的?。

    但快熟了快熟了。

    萧沁瓷喜欢吃葡萄,尤其爱冰镇过后的?,剥了紫红的?皮便能看见里面汁水丰沛的?果?肉,咬进嘴里是凉丝丝甜津津的?,皇帝告诉她院里这一架葡萄是宫人精心?照料过的?,尤其好吃。

    就是熟的?比旁的?品种要晚,萧沁瓷一直在等着它们熟。

    萧沁瓷在迷蒙中能嗅见葡萄甜美的?香气,她头顶就有一串葡萄摇晃着,青涩的?果?子已经透着一分紫,又在她迷怔的?目光中变得红艳,她口齿生津,在这一刻对葡萄的?渴望忽然升到了极致。

    她想起了葡萄汁水在口中绽放的?滋味,甜津津的?。

    “想吃葡萄吗?”皇帝似乎明了她如今的?想法,顺着她目光望过去,轻笑了一声,说,“还没熟呢。”

    还没熟呢。

    皇帝的?话?回荡在萧沁瓷耳边,她艰难地说:“我知道……”

    她仍是看着。她不想闭眼?,闭眼?只会更害怕,但也不想把头埋在皇帝颈间,那是自投罗网。

    于是她只能仰头,妄图想成?为秋千上缠绕的?葡萄藤,攀着绳索往上躲,躲进一串串青涩的?葡萄中,装作自己?还是颗未成?熟的?果?子。

    都是徒劳。

    她失力得很快。

    她早就熟了。皇帝盯着这颗熟透的?果?子看了太久,在没有得到主人同意之前不敢轻举妄动,终于有一日他忍不住了,他告诉自己?,熟透的?果?子就是应该被摘下来的?,他不摘也会有别人去摘,就算别人不摘,到了秋冬,果?子要么就掉在地上,要么就烂在枝头。

    不要浪费。他是个勤俭的?皇帝,在很多事情上都是如此。

    “想尝尝吗?”她又听见他问,“或者阿瓷想吃点别的??”

    还没成?熟的?青葡萄被剥皮之后喂了进来,涩得要命,在舌尖留下苦意。萧沁瓷皱着眉推拒,仍是被强迫着吃了下去,直到最?后苦涩才都被卷走?了。

    第98章 勉强

    那天的事情过后萧沁瓷同皇帝生了好几日的气, 见着他就烦,任他如何?道歉也不松口。

    这日皇帝从外头回来时便给她带了一篮子葡萄来赔罪。

    外面院子里的葡萄虽然还没熟,但宫里的却?早早就紫红了, 萧沁瓷如今见不得葡萄,原本爱吃的果子如今看着便在舌尖上泛起?苦涩。

    葡萄用井水镇过, 是凉的,萧沁瓷靠在榻上看书,眼风也不扫一下,连带着皇帝这个人也只作没看见。皇帝便坐在榻边慢条斯理的撕着葡萄皮,剥完之后叫了萧沁瓷一声?:“阿瓷?”

    萧沁瓷没理他。

    “阿瓷?”皇帝点点她拿书的手背。

    “你——”萧沁瓷一开口,就被塞了颗葡萄进来。

    甜的凉的,同那日青涩发苦的滋味截然不同。萧沁瓷不想?和吃的生气,勉强咽下去了, 又忍不住睨他一眼:“你净过手了吗?”

    萧沁瓷不喜欢旁人伺候, 也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东西,至于剥橘子、葡萄这?类小事更是不会要旁人代?劳, 但凡不是她自己剥干净的,她不会碰。

    皇帝原来以为许多事她不肯让宫人做是因?为没有理直气壮使唤他们的底气,后来才发现是她不喜欢宫人接近, 也不喜欢宫人碰她的东西, 熟悉的人还好, 皇帝此前拨给她的几个宫人她到现在都不肯让她们近身伺候。

    连皇帝想?要挨她近一些都会被她挑刺。

    “干净的。”除了这?点, 萧沁瓷旁的时候都好说话得很, 皇帝从不在这?种事上逗弄她,又剥了一个葡萄塞进她嘴里, 指腹在她下唇上重重按了一下。

    萧沁瓷躲了一下,唇瓣微抿。

    “不生气了?”皇帝问。

    萧沁瓷把核吐出来, 神色冷了点:“气着呢。”她下巴微抬,点了点皇帝手边的葡萄,“你把这?一盘都给我?剥了。”

    那一盘其实没几个,皇帝就是怕她多吃,特意只装了一小串,给她剥完了才拿帕子擦了擦手。

    萧沁瓷吃完了葡萄,这?才觉得心气顺了些,看他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勉勉强强吧。”

    但一想?起?又还是忍不住道:“您太过分?了,”白昼的欢愉尚且让她羞郝,何?况幕天?席地,“被人看见怎么办?”

    虽然皇帝的起?居一直都有人伺候,但那到底是不一样的,萧沁瓷这?几日都不敢见人,连带着那架秋千也想?叫人拆了,又觉得是掩耳盗铃,怎么做都不对,纠结了好几日,索性将气都撒在皇帝身上,反正是他惹出来的事。

    “朕不是同你说过,”皇帝倒是气定神闲,“没人会看见的吗?”

    她确实在推拒之际听到过皇帝说院里无人的回答,只是当时迷迷糊糊的,又怕又难受,哪里分?得出心神去打量四周。

    况且情浓时的诱哄之语如何?能当真,萧沁瓷半信半疑。

    “就算没人看见也不行。”萧沁瓷还是不甚高?兴的模样,“下次不许再这?样。”

    “哦?”皇帝眉眼含笑,“还有下次?”

    萧沁瓷:“……”

    她装作看书,慢条斯理地翻过一页,耳根的红压不住,面上却?是清冷:“再有下次,陛下就不必来了,”她瞥了皇帝一眼,“太极宫还不够陛下住的吗,我?这?里庙小,容不下您这?位仙人。”

    皇帝眼见才哄好的人又被几句逗弄给惹得生气,只好伏低做小,答应的话却?一字没提。

    萧沁瓷折腾得差不多了,便想?起?来问:“我?阿姐他们如今走?到哪儿了?”

    皇帝看她:“谁告诉你的?”他今日刚收到金吾卫传回来的书信,难怪这?么容易就消气了。

    萧沁瓷不说:“您上次让人告诉您我?的行踪,我?不也没问是谁告诉您的吗,这?次您也别问。”萧沁瓷搁下书,“况且我?去问了,他们也只敢说有消息送回来,不知道内容。”

    皇帝还是面沉如水,道:“怎么不见你问朕每日做了什么,就只惦记你阿姐。”

    萧沁瓷一愣。

    她慢吞吞地坐起?来,开始说:“听说陛下今日在两仪殿发了火,骂了好几位大人?”她觑着皇帝神色,便见他挑了一下眉,萧沁瓷笑笑,继续道,“还有人给您新荐了个方士,你骂了他一顿,转头又传了陆奉御来诊脉是不是?”

    皇帝没笑,面色淡淡的,又问了一遍:“谁告诉你的?”

    “您身体不舒服吗?”萧沁瓷摸了摸他的脸,问。

    “没有。”皇帝避开,是不想?多谈的模样。

    或许只是一时起?念,在他听过有人给他举荐了一个据说修长生之法的道人之后。十岁的相差总让他耿耿于怀,萧沁瓷的接受是迫不得已,或许她会更喜欢同她年纪相仿的,甚至年纪比她小一些的,就像端阳一样,年轻勇猛的侍卫常换常新。

    皇帝正值盛年,但比起?萧沁瓷或许还不算年轻,年龄的缝隙永远无法被追平,他比萧沁瓷成熟,也会先于她老去。

    这?是一件连天?子也无能为力的事。

    萧沁瓷对他情绪的变化很敏感,轻声?问:“怎么了?”

    皇帝亦看着她。

    片刻后他蓦地倾身将萧沁瓷的疑问都堵了回去,以凶狠的不容拒绝的力度吻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