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第15节
顾淮俞并不答,摇晃着手里的可乐,在傅闻走近那刻,他将瓶口对准傅闻,然后拧开了瓶盖。 刺啦一声。 可乐喷射着白沫,迎面浇了傅闻一身。 深褐色液体淌过那张俊朗的脸,滴滴答答浸透廓形笔挺的羊绒大衣,在衬衫衣领上留下难以清洗的污渍。 傅闻微微一愣,狼狈地停在原地。 顾淮俞见状笑得更加大声。 叫你看不上我,还要撩我! 恶作剧完,他拽着谢惟绕过傅闻,大笑着跑得飞快。走到半道,顾淮俞还不忘将可乐瓶扔到街边的可回收垃圾桶。 - 顾淮俞已经很久没干过这种违背人设,阻碍剧情发展的事。 干坏事的心情就两个字——快乐! 以往都是他一个人叛逆,今天有人陪着他一块反叛,快乐跟着加倍。 顾淮俞在跑得快要断气前停了下来,他不自觉松开谢惟,扶着膝大口大口喘息,但脸上的笑意只增不减。 反观谢惟就要淡定很多,顾淮俞诡异的举动没对他的情绪造成影响,奔跑这段路,也没太多消耗他的体力。 淡定得有点过头了。 好不容易把这口气喘匀,顾淮俞抬头望向谢惟,突然问,“假如明天是世界末日,你今天会做什么?” 谢惟手插进衣兜,摸出一盒烟,懒散地说,“抽根烟。” 说完找了一个长椅坐下。 顾淮俞拉着谢惟跑到餐馆附近的小公园,这个时间段公园几乎没人,阳光稀薄,树木光秃,透着深冬该有的萧条。 看着长椅上的谢惟,顾淮俞跟着坐过去。 他说,“也给我一根吧。” 遇事不要慌,先抽根烟冷静冷静。 顾淮俞觉得这话颇为智慧,也算是他近几年的处世之道。 打又打不过,骂又懒得骂,那就躺平摆烂,顺其自然吧。 谢惟把烟盒扔了过来。 顾淮俞从里面抽出一根,学谢惟那样咬在口中,等了一会儿,又等了一会儿。 见谢惟还是没有动静,顾淮俞侧头去看他,“打火机呢?” 谢惟眼皮没动一下,“没有。” 顾淮俞纳闷,“没有打火机怎么抽烟?” 谢惟淡淡地说,“正在戒。” 顾淮俞:“……好吧。” 谢惟叼着烟,望着前面那棵光秃秃的树,也可能是在看更远的天边。 他的瞳仁颜色很浅,目光放空时,眼睛显得很散,也很冷淡。 顾淮俞没谢惟那么好的定力,能把一根烟含在口中纹丝不动,他总忍不住咬来咬去,像小孩子在咬安抚奶嘴,在烟头咬出了好几个牙印。 这东西气味实在不好,总有一股生涩的烟草味,顾淮俞并不习惯,咬了一会儿就吐了出来。 安静了半分钟,顾淮俞再次打破沉默,他歪着头看谢惟。 “我说真的,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今天无论做什么都不犯法,你会做什么?” 谢惟叼着烟,声音含混不清,“回去睡一觉。” 顾淮俞失望,“就睡一觉吗?等末日了,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最后一天了总得干点有意义的事吧?” 谢惟眼睛动了动,转向顾淮俞,反问,“什么事有意义?” 顾淮俞显然被问住了,半晌才说,“就是平时想干,但因为时间、精力、金钱等等阻挠没干成的事。” 谢惟:“那不就是睡觉?” 顾淮俞彻底没话了。 也对。 像谢惟这种每日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睡到自然醒于他来说是一件奢侈的事。 认真想想,他比谢惟强不到哪里,为了赶剧情点经常在四本小说里来回奔波。 他不缺钱,在物质上面也很富足,就是不够自由。 这一刻,顾淮俞很佩服谢惟身上那股超然的淡定,但看着那张好像永远波澜不惊的俊脸,他心里又忍不住冒出坏水。 “你知道吗?”顾淮俞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 谢惟稍稍抬眉,没说话,等着顾淮俞的下文。 “是四本虐恋情深的小说组合而成,你跟我都是小说里的人物。” “但你比我惨,第一本小说你在一家俱乐部打工,第二本你在剧组跑龙套,第三本好不容易进贵族学校了,结果还是一个贫困生,第四本,也就是现在的你,还是缺钱在打工。” 顾淮俞将这个足以颠覆三观的爆炸性消息说出来后,谢惟情理之中地没有什么表示。 这是自然的。 十几年前,如果有人告诉顾淮俞这些,他一定会认为对方是个神经病。 顾淮俞挑挑眉,昂着下巴说,“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主角,四本小说的主角。” 随后他又撇撇嘴,“虽然是四本小说,但套路其实都差不多,人设也单一。” 小说里他善良、单纯、坚韧不拔。 任凭对方怎么虐他千百遍,他仍旧待对方如初恋。 每次被各路恶毒配角欺负,一定不会主动出击反抗,得等着主角攻来救他。 明明一两句话就能解开的误会,他就不能长嘴,一直要虐个几十章,才会让主角攻自己发现事情的真相。 对他再坏的人,他也要报以最大的宽容,用原谅恶毒这种方式来体现他的善良与纯真。 顾淮俞觉得创作这个世界的作者业务能力烂透了,只会重复重复再重复。 剧情重复,人设重复,连描写都在重复。 他在这四部小说里,不仅名字一样,就连外貌描写也都是照搬。 作者笔下的他都是清隽五官,白皙皮肤,圆钝钝猫眼,挺秀鼻梁,红润嘴巴。 体现到顾淮俞身上,可不就是一张脸吗? 顾淮俞越说越生气,“这个作者还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人的皮肤怎么可能随便一摁就是一个红印子?” “当我是刚刷过乳胶漆的墙?太离谱了。” 顾淮俞伸出胳膊,在上面轻轻一摁,立刻浮现出一点红。 他更生气了。 因为作者这么写,是为了体现他身娇体软易推倒的小受特质。 “哈!平时写我多么多么保守,亲个嘴都能脸红半天,到了床上我就变成又纯又欲,还骚。你才骚呢,我怎么骚了?” 还说他屁股像水蜜桃,饱满多汁。 放屁! 公园门口立着一大面金属板牌子,正好可以照人,顾淮俞撩起上衣,侧身透过金属板观察。 像吗? 这像吗! 一直没说话的谢惟抬头,掀了一眼。 嗯,像的。 大概也觉得像,顾淮俞愤恨地放下衣服,重新坐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扭曲着脸说,“我最讨厌吃水蜜桃了。” 谢惟还是没说话,借着取烟的动作,遮掩住嘴角那一点笑意。 谁愿意躺平做受,还是一个弱受。 顾淮俞满心愤怒,他怎么就不能成为大猛1? “垃圾作者不配写文!”顾淮俞突然大声道:“祝天下所有的垃圾作者都阳-痿。” - 发泄完所有的怨气,顾淮俞心情好了不少。 本来是拉着谢惟疯一把,反正他已经破坏了剧情,今天就相当于末世的最后一天,干什么坏事都不会受到法律制裁。 以前罗菲菲看了一部电影,主人公在某一天无限循环。 罗菲菲非常羡慕,说如果她能经历这样的事,一定要把平时不敢做的全都做一遍。 顾淮俞问她想干什么,她想也不想就说,抢银行。 然后顾淮俞就带她去抢银行,但罗菲菲却不敢了。 那天下午闹了个人仰马翻,罗菲菲却一点也不如她所说的那样潇洒,吓的脸都白了。 第二天一切回归正常,除顾淮俞以外的人,都没了那段记忆,包括罗菲菲。 他叛逆期干过很多坏事,因为世界规则总会强行将剧情拉回来,所以无论顾淮俞做什么都会没事。 这么玩了大半年,某一天他站在人流涌动的十字路口,突然觉得孤单。 做一天上帝很爽,做一个月上帝也会感到爽,但做一辈子只会觉得孤独。 大千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是异类,他融入不了这个世界,甚至怀疑身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