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主的妹妹后被流放了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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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平城府衙附近有个卖日常生活物品的杂货铺子?, 占了连着三?间临街的门脸,瞧着颇有些规模。 林晔亭让其他人就在府衙大门旁边的巷子?口拐角处等着,他抱着林岁晚去杂货铺子?里采买一些东西。 林岁晚很开心。 她最喜欢跟着祖父去买东西了! 不过祖父这回却并未购买米粮肉蔬, 倒是仔细挑选了一藕粉、一青绿、一藏蓝的三匹上好的细棉布衣料。 并让伙计用麻布皮子?给好生包了起来?,说是要送人用的。 接着又去买了两坛好酒, 一包饴糖,一包冰糖,一包红枣,两条熏肉。 同?样也让伙计用竹编的网眼框子?给装好了,也说是要送人用的。 买好了送人的东西后,林晔亭才带着孙女去了隔壁的点心铺子?,给她买了一匣子?八种糕饼混着装的点心。 这一通采买了下来?, 林晔亭给出去的一片金叶子?,就?给只找了五两的碎银子?回来?。 林岁晚抱着点心匣子?,跟在提着大包小包的祖父旁边, 猜测问道:“祖父,咱们是要去枣花村投奔亲戚么?” 林晔亭闻言扯了扯嘴角,嫌弃嗤笑道:“投奔?嘁……,那人四肢不勤, 五谷不分,养活自己都难,估计是没耐让咱们投奔的,不过既然?来?了北疆,总得?去瞧瞧他过得?怎么样才好,也不知?如今是死了, 还是尚且活着呢?” “……” 林岁晚大概已经猜到了祖父说的是谁了。 心想也不知?道自家?那位外祖父是什么样的性子?,竟然?叫祖父这般地不待见呢。 * 枣花村位于平城与兴和县县城之间, 据说是个地理位置极好的大型村落。 林晔亭一行人只打听到了枣花村的大概位置,可具体该沿着哪条路走,却还是不甚明了。 不过好在平城南门外,正好停着有一辆往返于平城和枣花村的牛车。 那赶车的老丈,家?就?住在枣花村里。 他只收了林岁晚他们十八个铜板,就?答应专门给他们带一回路了。 夕阳西斜,霞光似锦。 树影婆娑的乡间小道上,体格健壮的大青牛正拉着铺了稻草的木板车骨碌碌前行,那青牛脖颈上挂着的铜铃发?出一连串的叮铃声,在宁静的田野里又急又响。 林岁晚跟祖父、兄长一起,挤挤密密地挨着坐在了车板上。 赶车的老陈头穿着一身?蓝灰色的粗棉布夹袄,花白稀疏的头发?都梳拢在了一顶破旧的羊皮毡帽里。 老陈头很是健谈,都不用别人问,他自己就?将自己的家?境出身?都倒了个干净:“说起来?,老朽祖上其实也出自盛京呢,只是早些年被?前朝昏君给发?配来?了北疆,繁衍生息到如今已过了有八代人,算是彻底扎根在了枣花村。” 老陈头见林晔亭等人容貌气度皆不凡,便又好心宽慰道:“北疆好,不比盛京差!咱们枣花村也好,背靠青山,面朝大河,更是个好地方!枣花村人姓什么的都有,也都还算和气友善,不像隔壁李庄似的,排外得?很呢。” 大青牛农忙的时候帮着拉犁耕地,农闲的时候帮着拉车挣钱,一头牛便能顶两个壮劳力使,比老陈头那三?个亲儿子?还受老陈头看重呢。 他手里拿着一根用羊皮编的短鞭,却半点也不舍得?往大青牛身?上抽打。 见它不听话想要去路边的菜地里捞嘴,也只是赶忙扯住了牛鼻绳往回拽,嘴里“嘿啰!嘿啰!”地大声呵斥。 等到走过了那块长着小嫩苗的菜地后,老陈头才又好奇问道:“兴和、荣和、昌和,三?县加起来?地头可不窄,你?们怎么就?想到要来?枣花村安置了呢?是户籍官帮着随意选的么?” 林晔亭开口回答道:“倒也不是随意选的,我妻子?的兄长十二?年前也被?贬来?了北疆,正好就?定?居在枣花村,老夫带着家?小人生地不熟,打算暂时先投奔他去。” “十二?年前?!” 老陈头闻言十分惊讶,思索片刻后,恍然?大悟道:“你?们要去投奔之人,难不成是赵默,赵先生?” 林晔亭眯了眯眼,语气平淡道:“在下妻兄确实姓赵,名默……”字拙言,号黑狗狂人。 “哎呦,怎么不早说,原来?是赵先生的亲戚啊!” 老陈头很是高兴,挥着鞭子?在空中抽得?噼啪直响,大声吆喝道:“赵先生家?就?住在枣花村东边,很快就?到了!……嘿啰!嘿啰!你?这懒畜生,走快些,莫要再耽搁功夫去糟蹋别人的庄稼了!” 林岁晚摇摇晃晃地坐在车板上,啃着一块新鲜的牛舌饼,忍不住在脑海里设想了好几个与外祖父重逢的场景。 场景一: 破旧的茅草屋篱笆院墙里,一名穿着粗布麻衣的沧桑老人,看见他们后喜极而泣。 从此,他祖父用金叶子?买来?的米粮不仅要养活自己的儿子?媳妇孙儿孙女,还要再养活一个十二?年都不曾见面的妻兄。 场景二?: 豪华的农家?砖瓦房大门前,一名穿着棉布长衫的市侩老人,看见他们后一脸嫌弃。 他放狗将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拦在了门外,从自家?廪实的仓房里取了一小袋苞米面出来?,尖酸又刻薄地将林岁晚他们给打发?走了。 场景三?……停!停停! 林岁晚赶紧晃了晃小脑袋,将这天马行空的想法都给摇散了干净。 健壮的大青牛被?“噼啪噼啪”的甩鞭声震慑住了偷懒的心思,甩开了蹄子?后,跑得?竟然?半点也不比身?后的两匹枣红老马慢。 绕过最后一座青绿色的山头后,枣花村便映入了眼帘。 附属于云霄山脉的鸡冠坡,其形似鸡冠。 山坡缓缓而下,苍翠中点缀着零星的红粉,山岚弥漫萦绕,风清气润。 河水从鸡冠坡旁边的峡谷流出。 清澈的小河如玉带一般,将枣花村环绕半抱后,才依依不舍地蜿蜒流向远处。 果然?如老陈头所言,枣花村当真是个环境极好的地方呢!只刚一见面,林岁晚就?喜欢上了这里。 她将最后一口牛舌饼“啊呜”吞掉,扶着祖父的肩膀站在了车板上,垫着脚望着那屋舍聚集的村庄。 抛开了之前的胡思乱想,她此时已经有些期盼着与外祖父见面了。 可让林岁晚万万也没想到的是,她第?一次见到外祖父时,竟然?是在那样的情形之下。 第34章 夕晖下, 土房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掠过盖着灰瓦或茅草的一座座房顶,缓缓飘散在?山峦与大河之间。 老陈头并未赶着牛车进村, 而是拐了个弯,直接沿着玉带河绕道去了村子最东边。 此时村里的妇人估计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淘米洗菜磕牙巴呢, 若是带着赵先生的亲戚从枣花村横穿过去,怕是又要被她们问东问西的给纠缠上好大半天! 老陈头最不乐意跟呱噪的妇人打交道了,听着玉带河里清清静静的水流声,他十?分自得于自己的机敏! 大青牛沿着河堤走了不算太久,绕过了一小?片柳树林后?,一座临河而建的灰瓦青砖四合院就跃入了眼帘。 机敏的老陈头远远瞧见?围在?四合院大门外空地上的人群时,面上的自得瞬间散去, 就连清清静静的水声仿佛也变得有些?吵人。 真是怎么躲都?躲不过,瞧瞧这乌泱泱的一大片人脑袋,难不成村里的男女老少都?齐刷刷地跑到赵先生家门前?来了? 男的扛着锄头, 女的提着菜篮,还有小?孩在?人堆里钻进钻出。 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赵家大门处瞧,那神情热切得就像是挤在?县城灯会上看杂耍跟猴戏似的。 “嘁,真不像话, 都?没事干了不成,就只顾着瞧别人家热闹!”老陈头撇嘴嫌弃,手脚却?十?分实诚。 他挥着鞭子拍了拍大青牛屁股,麻溜地赶着车挤到了人群外围,侧头问一名青年道:“二栓子,这是在?围着瞧什么热闹呢?赵先生家出什么事了?” 难不成村子里的人都?提前?知道赵先生家有亲戚上门的事了? 二栓子语气夸张道:“老陈叔, 您该想?不到吧,赵先生原来不仅会读书写字, 他被贬来北疆之前?,竟然还中过状元呢,还是六首状元!” 二栓子其实不并知道六首具体?是哪六首,但总之是顶顶厉害就对?了! 二栓子抬了抬下巴,点了点不远处穿着一身青布儒衫的青年,语气不屑道:“这不,周耀文?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赵先生的过往,回村一顿挑唆怂恿后?,他亲娘侯二婶子又巴巴地跑来找赵先生闹呢,赵先生没让他们闯进门去,就在?门口跟他们讲了好一会儿的道理了。” 老陈头理清楚因果干系后?,猛地扭头看了林晔亭一眼,那惊讶皱巴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您妻兄当真中过状元吗?” 林晔亭沉默地点了点头。 赵拙言此人品性虽一般,但读书确实十?分厉害。 老陈头心里纳罕,却?又暗自腹诽道,就算赵先生真中过状元,跟周耀文?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有什么可?闹的? 老陈头这念头刚落,赵家大门外,周耀文?的亲娘侯氏估计是讲道理又没讲得赢赵先生,竟不管不顾地撒起泼来。 她扭曲着一张老脸,指着赵拙言大骂道:“你个黑心肝的奴子,少在?老娘面前?东拉西扯!” “你既然娶了周红英,那就得恭恭敬敬地尊我一声祖母,称耀文?一声小?叔才是!你一个被流放发?配的罪人,我们都?还未嫌弃你,你倒还装腔作势拿乔起来,要不是你这些?年藏着掖着不肯指点耀文?,耀文?又何至于蹉跎了十?多?年都?未考中秀才!” “这些?年咱们家供耀文?读书科举几乎是勒紧了肚皮过日子,耀文?为考科举更?是几乎要熬干了心血精力,这都?是你害的!是你欠咱们家的,你休想?要赖掉!” 侯氏理所当然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咱们家占理!你今日要么赔给我们两百两银子,要么就答应以后?会指点耀文?,并保证让他明年能考中秀才!不然咱们没完!” 老陈头听了这话只觉得十?分荒唐! 占理……,占的是哪门子理,你侯氏痴心妄想?的歪理么?! 看热闹的人也在?七嘴八舌地低声发?表意见?。 “侯二婶子真是越老越不要脸皮了。” “就是,当年她就偏心周耀文?,为了供周耀文?读书科举,红英她娘病了都?不肯拿银子出来买药,逼得周老大铤而走险进山叫狼给咬死了,最后?周大娘子也没能挺过来去,害得红英和她哥从小?就没了父母。” “当年为了给周耀文?凑游学的银子,她还想?将红英卖给一个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老财主做妾呢!要不是红英拿刀比在?了周耀文?的脖子上,险些?就要落入了火坑,哪里还能等到被流放发?配来枣花村的赵先生。” “呸!我就没见?过像侯氏这般偏心之人,如今又为了周耀文?,竟然连外姓的孙女婿都?算计上了。” “她哪有本事算计赵先生,这些?年她来赵家闹过无数回,可?有哪回从赵先生手里讨到好了?” “也是,赵先生明明瞧着最是好脾气的一个人,可?就是能将无耻泼辣的侯氏给治得死死,还半点也叫人挑不出理来,当真不愧是中过状元的人呢。” 林岁晚没听清众人叽叽咕咕都?说了什么,只垫着脚努力往人群里瞧。 她想?看看哪个是自家外祖父,也想?看看自家外祖父会如何应对?。 * “侯老太太,您这账算得不全。” 说话之人大约有四十?七、八岁。 他穿着一身藏蓝色棉布书生长袍,乌黑头发?用同色的布巾子齐齐整整地束成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