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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神话]春神之恋 第45节

    泊瑟芬:“……”

    看来她头上开的花肯定是哈迪斯影响的,不然能这么亲他。

    一想到这其实是别人的花开在她头顶上,泊瑟芬一时也没有那种倒贴的诡异感了。

    不过哈迪斯什么时候起床,泊瑟芬面无表情缩在他怀里,没有手机的赖床就像是在打坐敲木鱼熬修行的耐性,到底什么时候醒……

    而靠在她肩窝处,一头乱发的哈迪斯安静地睁着眼不知道醒了多久。

    他姿势跟石头一样凝固,手腕上清晰的诅咒刻纹一点点剥夺他拥抱她的力量。

    没法更用力抱她却也没有松开半分。

    黑色的死亡雾气弥漫在四周,遮盖住了篝火的光度,地上人类咒骂抱怨声,盖亚沉睡的打鼾,太阳车撞击天轨的轰隆在耳边响着,各种糟乱的声音也没有让他动弹半分。

    泊瑟芬默默修炼不动禅:这条咸鱼神到底什么时候醒,都不用翻身的吗?

    终于她手脚发麻,忍不住用了点力要将自己的手从他怀里抽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毫无动静的男人轻柔的呼吸贴在她颈窝处,皮肤感受到他唇上的温度一闪而过。

    泊瑟芬:“……”

    然后她终于惊悚反应回来:等等,这个家伙是清醒的?醒了还不起来。

    难道是——神也赖床。

    ——

    泊瑟芬闻了闻自己的手指,洗过手后竟然还有有葡萄酒的味道,到这里后的饮食改变得太过彻底,水分补充基本靠混水的酒。

    熬了一个赖床赖得特别痛苦的早上后,她又吃了一顿没有白粥包子的异域早餐,主食是麦粥跟面饼,还有一些烤牛肉跟水果,吃饱后就被哈迪斯带来这里换衣服。

    只是因为她试着问了句,“要不要拔箭?”

    虽然知道可能会失败,但是多尝试就多一个机会。

    而且那块拔箭时按手印的誓言泥板再不拉出来溜溜她怕会过期。

    哈迪斯拢住自己的黑雾不碰她,安静地站在她面前好一会才沉声说:“你还不够违抗我。”

    言下之意,不够讨厌她。

    泊瑟芬想到违抗他,就想到祭品,她忍住退缩的冲动还是迂回了一下,“要不,我们出去热闹热闹?”

    冥府特别安静,说是坟墓也差不多。而且从记忆墙里出来后,泊瑟芬已经花了一些时间将看到的记忆总结了一些,打算一条一条拿出来膈应哈迪斯。

    例如,现在的哈迪斯因为力量的原因开始讨厌喧闹,偏爱安静的生活。

    那么反着来就是她可以喜欢热闹,更重要的是这里没有什么热闹可以看的,要求没有的东西会让他更厌烦。

    喜欢就是被三观不合的琐碎消磨死,她要当好那个琐碎。

    结果哈迪斯却眸色幽深盯了她一会,“你这是邀请我出行?”

    泊瑟芬:“……”

    这话听着像是,她求着他去约会一样。

    哈迪斯:“我应予你的恳求,赐予你一份热闹的盛筵。”

    泊瑟芬:“……”

    感觉脚疼。

    然后泊瑟芬就被赶鸭子上架,真被迫要出去找热闹看。她无奈地低头,就看到身穿缠腰裙的黑色纸片人女侍蹲在她脚边,给她整理衣裙。

    宽大的白色裙摆饰边镶满了孔雀石色的叶形纹,衣料艳丽地躺在线条般的女侍手臂上。

    被绘制出来的女侍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它像是负责整理衣服的一道程序,手指灵活地把宽散的衣裙顺理出一条一条华丽的衣褶。

    泊瑟芬从一开始看恐怖片的心态,到现在已经能很自然地去观察这些纸片人的构造。

    它们都是由简单颜色跟线条组成,人体构造都很扁平,衣物线条上色得也很粗糙,能看出创造者对它们毫不上心,甚至有些纸片人的脸跟外露的身体皮肤都是模糊不清的。

    唯一清晰的是它们干活的部位,例如这个蹲在她脚下的纸片人,手就画得非常清晰。

    它每根手指都有力而灵活,将一些不规整的痕迹给顺平后在叠掐回褶子的模样,然后又低下头去看她的窄长的金色鞋带有没有掉。

    这要是个真人,泊瑟芬觉得自己可能受不了这种热情过头的服务。

    但这是个会动的二维画,她忍不住好奇伸出手轻碰了碰纸片人的头发。

    黑漆漆一团的头发,指尖碰到的时候没有任何实质感。反而滑了些颜色到手里,导致女侍的头发多出了一个洞。

    泊瑟芬连忙缩回手,担心自己力气一重,会直接将纸片人给擦没了。

    纸片人也不痛,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头发多了一个缝隙。

    整理好她的衣服后,又招呼来另一个捧着铜盒的女侍,别致沉重的盒子上面是宁芙舞蹈的浮雕,打开后露出无数的黄金饰品。

    泊瑟芬觉得刺目,仿佛看到自己挂着几斤黄金变成最亮眼的崽,太费脖子了。

    她连忙挥手真心实意说:“不用,真不用。”

    还是金条看着舒心,特别是堆成山的模样。

    但是女侍跟上好发条一样,虽然没有强硬给她戴饰品,但是却维持弯腰的姿态将盒子凑到她眼前,好像不选几样就能僵持在原地到天荒地老。

    泊瑟芬拗不过这种程序化的热情,只好在各种金花耳坠,绿松石项圈,还有厚实如板子的手镯里挑挑拣拣,她竟然有一天能逮着满盒子黄金随便选,能耐了。

    但又想到都是别人的,她怕丢只敢挑个最小的戒指,结果没等拿起来,一根修长苍白的手指随意拨开一大堆首饰,拿出了镶嵌宝石的美丽手镯。

    泊瑟芬一愣,她的手已经被人轻握住,哈迪斯不知道何时站在她面前,一脸冷漠弯下身体,将一个手镯慢慢戴到她的手腕上。

    手镯太松,男人手指一模,黄金就像是他手里的水流随意变换模样,最后合适地扣在她腕上。

    哈迪斯从头到尾的动作都异常小心,像是掐着脆弱的水沫,担心用点力气黄金镯子就裂开了。

    他又搜了下首饰盒,打算给她找女神常用的项圈时,却感受不到对方的喜悦,哈迪斯无声低头沉思了一会才终于问出口:“你不喜欢这些?”

    泊瑟芬其实有点疑惑,哈迪斯的态度有种奇异的平和感,跟开始那段时间比起来简直就是猿人三秒进化到现代人无比的割裂。

    难道是……那把箭的效果开始要完蛋了,所以这个神的理智也在恢复正常?

    可喜可贺,喜大奔普,喜不自禁。

    泊瑟芬忍不住跟着态度松懈起来,她实话实说,“喜欢,但是不喜欢挂太多在身上。”

    如果挂太多在身上,出去走路肯定毫无安全感,会觉得自己像是开着的保险箱随时能遇到强盗。

    哈迪斯提起一条粗沉的黄金链子,听到她的话顿了下,才又放回去。

    泊瑟芬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发现他除了手指上的戒指跟手腕上的金镯子外,没有其余的装饰品。

    想到开始见面的时候他那身金灿灿的暴发户打扮,迟疑问:“你要是自己喜欢,可以多戴点。”

    就他这身形,这肤色,这长相,几斤黄金能将他衬得特别耀眼。所以就别惦记她身上有多少装饰了。

    而且打扮得越合他的心意,越是惹火怎么办?

    哈迪斯握紧她的手一会,直到手部肌肉颤抖不止才又松开,可是不到一会再次艰难硬握住。

    泊瑟芬察觉到他这个反复无常的动作,她的手是刚熟吧,太烫了?

    哈迪斯硬忍着诅咒的重量,将她拉起来往外走,他随意得像是顺口回应:“黄金会伤到你。”

    泊瑟芬对这个答案茫然无比,伤到她?

    哈迪斯的步伐有些大,她跟着的时候担心踩到裙摆立刻单手提着,柔软光亮的褶子像是重瓣的大丽花,手腕上的镯子贴上衣物的时候有个明显的凹痕。

    泊瑟芬突然意识到什么,看了一眼哈迪斯。

    身上有太过坚硬的金属,会碰伤要去抱,或者要用力碰触的东西。

    就像是抱孩子的时候要注意身上的扣子跟饰物一样。

    她沉默了一会,才意识他突然温和的态度,也许是感情又、又更深了。

    第37章 开心

    冥府要举行竞技赛, 这个消息一瞬间传遍了整个黑暗的大地。

    骸骨从潮湿的土地里伸出惨白的手骨,以一种扭曲的姿态爬出来。

    无数冥府的怪物立刻冲往常春草原的竞技场去凑热闹。

    颓败多时的巨大椭圆赛车道上白骨架子横行,在用白骨手捡碎石块, 扔到临时编织起来的皮筐里。

    无数的刻耳斯精灵张着嗜血的獠牙, 发出凄厉的叫喊声,挥着红色的衣袍如同迅猛的飞行兽拼命清扫着竞技场的石椅,石路跟铜门。

    它们本来跟在塔纳都斯身边帮忙搬运尸体,结果临时被调来打扫卫生,留下死神一个人在战场上忙碌收割死人的灵魂。

    早已经沉寂在死亡中,不再热闹的冥府点燃了无数灯台,绘画中奔跑下来的侍从们不知劳累地将储藏室里的松油,一罐一罐往外搬。

    有些需要大量燃烧木料的地方连棺材柏木板都拖来点火, 这是冥府土地最常见的木材。

    一个头发又卷又白,挂着块破布在身上的老头子挥舞着画笔,边给赛车道中央隔离块上的雕像上色边破口大骂。

    “吝啬的哈迪斯,他什么时候放我回大地上看一眼阳光,我都给他建造了整个王宫他还不知足, 现在还要我整理竞技场, 简直就是一条恶狗之神。”

    临时跑来充当书写员, 调度现场的审判官埃阿科斯催促:“再不快点就要割去你的头发。”

    头发代表一个亡灵的过往时间,也就是他的记忆跟智慧, 割下的瞬间亡灵就变成脑子空白的影子。

    代达罗斯控诉归控诉,正事还是知道办的,立刻加快速度, 虽然嘴里还是忍不住嘀咕:“好客神不是厌恶噪音很久了吗?怎么突然又恢复奥林波斯神的喜好了。”

    每次代达罗斯想骂不敢骂的时候, 总会阴阳怪气叫冥王好客神, 好客到客人一来别想再走。

    审判官可没空听老头子唠叨, 突如其来的清理任务,让他放下处理欧罗巴灵魂的事务来回奔波。

    别人不知道为什么要突然进行竞技会,他们几个审判者却很清楚。

    因为冥王突然开窍想起来,追女神需要讨人家欢心。

    所以一天都等不了就要立刻整理灰扑扑的欢乐之地,驱散悲惨的气氛。

    ——

    泊瑟芬没有想到再次出王宫,并不是坐车或者走路,她看到哈迪斯抬手化出一支笔在走廊墙壁上直接画了一道线条简单的门。

    站在壁画里正在摘橄榄枝的少年连忙跑过来,毕恭毕敬地打开了画门,露出门后深不见底的黑暗。

    泊瑟芬有些麻木看着眼前这一幕,有点可怕,但是又觉得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