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皇后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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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书桌,磕磕碰碰的,和梳妆台靠得太近,人长胖些就?挤不进去。” “还有这茶壶,”他修长的指一勾,再“砰”地一声落下,轻嗤,“太旧了?,烧出来?的水有股很难闻的味道,你知道么?” 他说得轻飘飘的,可每一个字都带着极致的恨意,将这些年的不甘和屈辱一点点撕裂,撕裂在她跟前。 她却也不知,原来?他如此在意这些。 分明他和她在这里住了?整整十年,分明不久前他还同意不搬家,分明他每回外出都说睡不好,说金屋银屋比不上自个的狗窝。 他嫌弃了?,是吗? 她忍不住质问他:“陆卫青,你一定要这样吗?” 陆卫青的下颌线咬得很死。 “我应该怎样?!” 他的呼吸都是暴怒的,整个身子异常紧绷,白?净额间鼓起的青筋清晰,太阳穴突突的。 他在屋内来?回踱步,每一步都似千金砸在苏霓儿的心头。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这些年......” 他顿住,余下的话卡在喉间,唯有一身的戾气波涛汹涌。 他身量高?大,隐没在渐落的余晖里,叫人看?不清他眸底的骇人神色,只晓得他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陡然,他一掌劈断缺了?腿的小木桌。 随着四散的木屑灰层,他所有的耐心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迫切地想要找到当年伤害他的人! 他一把掀开?她的帷帽。 “你到底是谁!” 第29章 没了帷帽的遮挡, 苏霓儿终于冷静些,也在这一刻彻底看清,面前的陆卫青没有穿大红色的喜服、没有满身的伤、没有对她刻骨铭心的爱、更?没有愧疚和极致的心疼。 这不是前世。 这也不是他俩大婚的第二日?。 她已经?重生了, 已经成为了陆卫青名义上的未婚妻。 而?陆卫青, 对“苏霓儿”恨透了。 她想过无数次若是他认出她了, 他会怎么做。 杀了她?把她大卸八块?还?是将当年他受过的屈辱一一还?给她? 无论是哪一种, 亦不会让她有多难受。 能有多难受?会比纵身火海还?难受么?会比被心爱的男子?负心还?难受么? 既是如此, 那便坦荡荡地接受吧。 她扬起梨花带雨的脸,傲娇地迎上他的审视。 这是一张美若芙蓉、娇俏明艳的脸。 柳叶眉、点绛唇, 莹润如脂的肌肤吹弹可破。 许是哭得太过用力?, 那粉嫩的桃腮簇着桃花般的浓艳, 蒙着迷离霏雾的双眸不住地滴出水来。 不管怎么看,和八年前瘦小干瘪的苏霓儿,都是全然不同的。 无论是脸型、还?是眉宇间的气度, 不像是同一个人。 可那双眼睛...... 陆卫青颤抖着手抚上她的脸。 略带老茧的指腹刮过她细嫩的肌肤, 一遍又?一遍摩挲她的眼尾。 这双眼,和苏霓儿的眼睛一样灵动、一样水泠泠,连眼尾弯曲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尤其是现在,她望着他的时候, 破碎的眸底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透着淡淡的哀伤、夹杂着某种恨意, 好似他曾伤过她千百回。 那是经?历过生死离别和爱恨情仇才有的绝望。 这种绝望,他只在苏霓儿身上看到?过。 偏偏他对如此强烈的恨意没有半分的怨意, 甚至有一种莫明的愧疚在心底蔓延, 于是一次又?一次纵容苏霓儿对他的伤害。 他暗哑着嗓子?, 喉间滚动的尽是回忆里的不堪。 “......你究竟是谁?” 苏霓儿无声?地落着泪,倔强又?坚韧地望着他。 “你说我是谁?” 他凝视着她的眸光渐寒, 白净俊朗的容颜变得扭曲,内心深处最?阴暗最?潮湿的想法?肆意。 他扣住她单薄的双肩,力?度大得她能想象他五指弯曲的弧度。 他痛苦道:“你是不是她?是不是!” 转身,狠狠一拳打在屋外的石台上,“你不该来的,不该来的!” 那个笨重的石台,用来装冬日?夜里的积雪,等到?天亮了,苏霓儿便让他取了雪水煮茶喝。 寒冷的冬日?,她坐在屋内烤火,他则站在屋外的檐下、就站在石台边上,把手揣在衣兜里,哈着气等天明...... 屈辱的回忆总是漫长又?酸涩的。 没有人愿意总沉浸在过往的悲伤里,若是可以,谁不想坦荡荡呢? 偏生不能。 “苏霓儿”三个字是一道魔障。 东巷里的小破屋更?是催魂的符,催促他躺在木板床上渡过每一个失眠的夜晚。 他忘不了,只能让恨意疯长,更?不愿错过任何一个“报复”的机会。 他闭上愤恨的眼睛,手背因着刚才捶打石台破了皮,落下斑斑血迹。 他背对着苏霓儿沉默了许久。 而?后,一语未发?,径直出了东巷。 苏霓儿站在小破屋里,瞧着陆卫青渐行渐远的背影,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她不知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很确定他起疑心了。 再看满屋子?干净整齐的家用、一层不染的墙面、木板床下堆叠的遮雨的帘子?......苏霓儿多少明白了些什么。 她捡了地上的帷帽,重新戴上。 回府的路上,两人默契地谁也不提刚才的事,也不说话。 陆卫青没有继续追问她为何会去东巷、为何会出现在苏霓儿的小破屋里,只阴沉着脸靠在马车的车厢内,合着眼睑、剑眉深锁。 苏霓儿也没有问他如此反常的缘故,更?不会问他口?中的“她”是谁。 但她能感受到?他的拒绝和疏远。 罢了,拢共就两年。 两年后、他登基前,他们?的“两年之约”就到?了,届时欢欢喜喜地和离,一拍两散。 她的余生,守着殷娘尽孝就够了。 至于陆卫青,不过生命中的过客罢了。 远远的,陆府门口?停了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马车的挑灯上写着大大的“陈”字。 ......陈国辅来了? 苏霓儿一惊,陆卫青却似早已料到?,揉了揉眉心,一贯的云淡风轻。 下马车的时候,他没有回头看她、也没有等她,一个人走在前面。 苏霓儿不在意,可经?过陈家马车的时候,她还?是两腿发?软,后背生出一阵恶寒。 此刻,陈国辅就在陆府的前厅。 她不知道陈国辅为何而?来,心情却莫名跌倒谷底。 她想起前世她大婚之日?,陈国辅对她的那些羞辱。 多年后,她入宫了,陈国辅依然借着此事大作文章,说未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只是儿戏、算不得数; 说她和陆卫青对着石头拜天地简直就是个笑话; 说他们?的山盟海誓、他们?的青梅过往,不过年少时的轻狂,无关风月。 陈国辅更?煽动朝中百官嘲讽她,并将此事列为五罪之三:无知蠢妇! 苏霓儿至今想起,莫明地憋屈。 那些流言蜚语,像是地狱罗刹对她的审判,在她耳畔疯魔,经?年不熄。 而?她对陈国辅的恨,也愈发?深刻。 陆卫青已行至大门口?,余光中瞥见没有跟上来的身影,脚步一顿,又?看了看府门前停着的陈家马车,眸光几?番阴晴变化。 片刻后,他转身往回走,不由分说将她满是细汗的手儿握在掌心。 她有刹那的迟疑,本能地想要缩回手,却被他抓得牢牢的。 陆卫青:“如若你够自?信,你便不会在意旁人的话。” 苏霓儿:“嗯?” 陆卫青剑眉微蹙,敛了满身的戾气,摘下她的帷帽,取出一张织荷花的绢子?,轻拭她长睫上沾着的泪珠。 他的动作一点也不温柔,生涩且僵硬,像是头回与女子?这般亲近,好几?次碰到?她的眼睑,刺得她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