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酒肆 第143节
“父皇应当是开心的吧,毕竟方才我在外面见到几位大人,他们听说儿臣能站起来了,高兴得都对着老天爷磕头,齐齐都说天佑大魏,父皇您说是不是?” 老皇帝气得眼睛都要翻过去了,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股气,居然还撑着他这条老命:“你个……不孝……” “什么?我是位孝顺儿子,这事您不是一直都知晓吗?”若不是他孝顺,那些明火执仗的算计也不可能得逞,他错就错在将亲人想得太好了,“父皇,有人同我说,您扶持我与大哥斗法,是因为嫉妒我年轻聪慧又有能力,这是真的吗?” “你你你你——” 归元摸了摸自己的寸头,忽然笑了出声:“居然是真的!不愧是那位冕下,您应该也见过他吧,他姓谭,单名一个昭字,儿臣的这双腿,就是冕下出手治好的。” 老皇帝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又是此人”的恐惧感。 归元却兀自继续说着:“早知道您病得这么重,儿臣就向冕下求一副药贴了,您不知道,儿臣蜗居的小山寺里,有位法师也病得很重,冕下一副药下去,那都能徒步去天方城了,您说冕下这医术,是不是很厉害?” 老皇帝已经在气若游丝了。 果然,老生来就是来克他的,他就不应该把人叫回来!老皇帝后悔了,他开始试图呼叫内侍,他要改诏书,他就是传给宗室的嗣子,也不要健全的老三继位! 但他根本发不出声音,当然了,也没人觉得此时此刻,皇子会对陛下不利,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陛下没几天好活了。 归元炫耀了一把自己重新直立行走的双腿,然后又珍惜地坐回了轮椅上,不珍惜不行啊,这可是他冒着痛失嗅觉的风险救回来的腿,能不好好珍惜嘛。 “父皇何必这般作态呢,上次离京时,您身边还儿女满堂,现在儿臣回来了,您身边怎么连一个人都没了?哦我忘了,他们都被你亲手弄死了呢,我的那些好弟弟们啊,都在您有意无意的引导下,走上了儿臣的老路呢。” 归元望着殿内奢华的陈设,半晌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神色:“都说做皇帝,就是做孤家寡人,父皇您真是一位称职的好皇帝啊!” 老皇帝已经气得在翻眼皮了。 但哪怕如此,强烈的求生欲依旧充斥在这具老迈的肉体之中。 “父皇,您看到没有?”归元恶劣地指着虚空说,“大哥他来接你了,你最喜欢的大儿子,他在阴曹地府等您等得太久了,您看到没有?” 老皇帝老眼昏花,原本眼前就模糊,现下竟真的出现了重影,他张了张嘴,只无声地吐出了两个字,归元认得,那是大哥的名讳。 果然啊,父皇最喜欢的儿子就是大哥,要不是当年老八别出心裁给大哥下毒,后期这老头子也不会那么疯。 所以合着,那么多儿子,您就只认大哥一个儿子啊,那把他们生下来干什么?给大哥磨刀的工具人吗? 归元颇有些索然无味起来,原本他对入京气亲爹还挺期待的,没想到真的把人快气死,其实也就那样。 记忆里威严不可侵犯的父皇,现在也已经老到了这种地步,果然在死亡面前,谁都是平等的。 归元看着已经陷入幻想的父皇,忽然一拍掌将人惊醒:“父皇,儿臣得走了。” 老皇帝迷迷瞪瞪地看人,似乎像是没把他认出来一样,但归元知道,老东西是在装糊涂呢,他一笑:“儿臣知道父皇不舍得将皇位传给儿臣,所以儿臣并不准备登基,父皇听了,是不是很高兴?” “到时候挑个宗室,以父皇您对宗室的打压,到时候史书怎么写,儿臣可太期待了。”归元支着脑袋看亲爹翻白眼,“哎,您真是越老越听不得实话,儿臣不说就是了。” 反正就是,皇子一进宫,老皇帝都气活啦,不仅如此,还要改诏书,可改了诏书,又后悔,又嚷着要改回来。 如此反复了回,几位顾命大臣学会了“敷衍”,一直等到老皇帝不甘地闭上眼睛驾崩,他都不知道自己立的诏书一直都没改过。 至于说拒绝登基的某位殿下,他本来是不想登基的,但想了想,皇位都喂到他嘴边了,当年他好歹抢了那么久,现在不当一把,好像不太礼貌的样子。 最主要的是,谁最不想看他登基?那必然是他的好父皇了,为了这个,他都必须上位当一当,至于当多久?归元摸了摸已经长长的头发,那就且看吧。 至于扩充后宫,重新迎回发妻?这就很没必要了,说实在话,他在寺庙里别的没学会,克制禁欲却是真的做到了。 顾命大臣们:愁啊,怎么办?感觉新帝下一秒就要出家当大师了,求求老天爷降个凤命女子吧!!! 然而老天爷并没有听到大臣们的日夜祈祷,反而是在某一个秋夜里,降下了犹如孩童臂膀粗的紫电。 那电光雷鸣,明明是响在天边,却仿佛下一秒要窜到眼前一般,提灯卫齐齐集合护卫皇宫,然而惊人的是,在那一夜的紫电之后,人间再没有了夜行的鬼魅。 哪怕是有,也多为怨气极深的冤死鬼,它们多数针对性复仇,且复仇后原地消失,再不会对普通百姓出手。 皇极寺的住持法师为此进宫,禀名天子及百姓,这是因天子登基、阴阳调蓄,人间即将要恢复清明了。 对此,归元非常认真地敷衍了过去,顺便还去泰山封了禅,至于他心里怎么想,唔,他总觉得那一夜的雷,跟某位冕下分不开关系。 至于为什么这么觉得?归元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一夜,这种感觉特别强烈。 要不这样吧,明天找礼部的人,给冕下建个庙塑个金身吧,唔,就这么办,没毛病。 ** “阿嚏阿嚏阿嚏——” 刚刚回到小渡口的谭某人猛打了个喷嚏,他掸了掸身上残余的天雷气息,然后露出了一个非常苦恼的表情。 [阿统啊,你说这功德,怎么就又回来了呢?我不要面子的嘛?] 系统:……这不是你的基操吗?而且不是回来了,是翻倍回来了,你不知道你狼狈逃窜离开小世界的模样,像极了过年被亲戚塞红包的架势,啧啧啧,我录像了,你要看回放吗? [……谢谢,不用了。] 第183章 骑龙找爹(一) 你真该死啊。 有神木滋养的棠梨枝就是不一样,落地没几天,就有了一人合抱的粗壮,眼看着都要开花挂果,谭昭抽空找了个时间将十棵棠梨树栽得更远一些,又用了阵法隔绝了一部分来自土壤的滋养,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 说起来,这批棠梨枝随他经历了一场天雷,虽然紫电是没沾上多少,但大概是神木的刺激,给棠梨木带上了一丝天雷的属性,唔,也不知道这结出来的果子,会不会带一些特殊的品质。 谭昭随手布了个落雨阵法,这才进酒窖查看棠梨酒的发酵情况。 这批酒,是按照石掌柜给的古法酿造的,用的就是山上现摘的棠梨,现在酒液的颜色都深了,他随手舀了点尝尝,滋味还蛮不错的。 “诶,原来你在这儿啊!让我好一顿找!你的棠梨酒酿成了?” 谭昭将人推开,然后又把酒坛封好:“还没完全好,而且这批是实验酒,笼共就这么几坛,你要是想喝,等下一批棠梨成熟,店里才能上架棠梨酒。” 说起来,从小世界旅游回来,得有个把月没见到邓绘了:“你最近做大生意去了?” “什么大生意啊,还不是跟你待一起久了,日子过得太惊心动魄嘛,我回去喝了点椿龄酒,睡了大半个月才醒来,没想到你都回来了,怎么样?真是天雷把你送回来的?” 谭昭忍不住乜了人一眼:“真的吗?那我最近出门,怎么小渡口的退休宿主们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对?难道不是你替我宣扬过什么吗?” 对此,邓老板表示可以解释的:“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水群的嘛,水群的时候大脑发热,就很容易说一些旅途见闻,对吧?” 谭昭:“你还挺有道理。” “那是,而且我也没说你坏话,就是稍微讲讲你的人生阅历,对吧?”邓绘要了杯葡萄酒,自己还从空间里拿出了两碟下酒菜,“而且我和你结伴出门旅游,不是印证了一点嘛。” “印证了什么?” “印证了宿主千万不要结伴出门,真的运气太差,因为我俩的旅游经历,据我所知,已经有三位宿主取消了位面旅游的行程。” 谭昭:……倒也没必要这么听劝。 邓绘却兀自说着:“不过现在想想,其实也挺好玩的,如果只是普通的古代位面旅游,说不定没一个月咱们就回来了。” 谭昭今日心情蛮好,他从自己的仓库里将调酒的东西翻出来,放在后头的酒柜里:“能换个话题吗?我请你喝酒,市面上常见的鸡尾酒都行。” 邓绘立刻就被吸引住了:“哇,你还有这一手,来杯你最擅长的呗~” 这不是难事,谭昭翻了翻材料,随手就给人炫了一段调酒的手艺。 “啪啪啪啪——帅啊!你早点拿出这看家本事,你这酒肆的堂食生意也不会就我一个顾客了。” 邓绘端起高脚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睛瞬间就亮了。 谭昭给雪克杯施了个洁净术,然后慢条斯理地也给自己倒了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更喜欢做线上生意呢?” 邓老板可不管这个,反正……刚刚那段他已经拍了录像发群里了,看看这热闹非凡的水群,已经可以预想之后几天“不争气酒肆”的热闹程度了。 谭昭:……我谢谢你!!! ** 经历了长达半个月的顾客盈门,谭老板当即决定将调酒业务再次打入冷宫,当然话不能这么说,他对外的官方解释是—— 棠梨成熟季节,他要开发新酒,所以暂停堂食营业。 “所以,这就是你骗我来给你当苦力的原因?”邓绘站在梯子上,一点点摘着棠梨,“你明明可以做到全自动符阵收割,你好狠的心呐!” 谭昭也在另一棵树上忙活:“对啊,谁让你发短视频的?我前几天调酒手都要舞出残影了!” ……啧,这家伙是真记仇啊,他给人引流还引错了。 “大不了,我请你上共赏织造坊消费,我可是资深九五折至尊会员,你不是经常被雷劈嘛,刚好请坊主制一身可以防雷的衣衫,怎么样?” 谭昭一听这个,登时来了兴致:“这岂不是跟符衣差不多?” “不不不不,这完全不一样的。”邓绘在自己的系统空间里翻了翻,找出了一身最近新订的衣服,“看看,这可半点儿没有符箓描摹的痕迹,也不是阵法刻录,雁坊主的手艺,是纯粹的织物。” 谭昭也是行家,入手一瞧,登时也很惊讶:“是纯粹的锻造,不对,是织物,还有一丝陌生的力量,好特别的工艺,我竟从不没见过!” “是吧是吧,这可不便宜,织造坊最贵的鲛衣,据说售价堪比你的雷劫酒,不过衣服嘛,是消耗品,太贵了也不值当。” 谭昭将衣服还给邓绘:“拿好,赶紧摘梨吧你!” ……这人怎么就这么难哄呢。 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两人才把所有的棠梨采摘下来,谭昭将收获的棠梨清洗干净,送入酿酒的车间,再用特殊的方法腌渍取汁,果不其然,因为紫雷的影响,这批棠梨自带雷劫属性,虽然很弱,但酿造成酒,应该会自带起泡酒的口感。 “梨汁气泡酒?” 有时间阵法的辅助,酿酒的时间可以自由缩减,邓绘再度上门找人一起去制衣时,棠梨酒就已经酿成了。 邓绘微微品了品,这说是起泡酒,更像是跳跳糖开会酒啊,而且清甜的梨香自带一股爽口感,配上这“哔哩哔哩”的口感,酒香在味蕾中经历了三段扩散,这酒的口感当真是前所未有的丰富。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饮之有股神清气爽之感,就算是现在给他一道难解的数学题,他说不定都能唰唰唰解出来。 “好妙的口感,我有预感,比椿龄酒肯定更畅销。” 谭昭挑了挑眉:“那就借你吉言了,哦对了,你今天找我有事?” 邓绘就将酒杯放下,刚要开口,挂在门口的风铃突然响了起来,他转头,竟然看到了极少出门的共赏织造坊的雁坊主站在酒肆的门口。 “雁坊主?” 雁坊主名叫雁华,她今日穿了身曲裾深衣,光是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副古代仕女画像一般,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其实她这人有点社恐,特别是对男性,属于是那种能不打交道就不打交道的人。 也是因此,邓绘的态度才会那么惊讶,毕竟怎么看,“不争气酒馆”都不是对方会踏足的地方。 “打扰了,实不相瞒,我有一桩生意,想同谭老板做。” 谭昭有些惊讶:“我?什么生意?”酒水生意? 雁华有些歉疚地看向邓绘,邓绘立刻体贴地找了个借口出去,待到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她才开口:“我听邓老板说,您是个有通天彻地之能的宿主,所以今日上门,斗胆想用获得时间聘您办一件事。” 谭昭:……邓绘,你真该死啊。 但同是退役宿主,他不至于直接就把人拒绝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