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后重生日常 第1节
书名:《八零后重生日常》 作者: 星洁 文案: 重回小时候,重新经历那个风起云涌的八、九十年代。母亲早逝,父亲再娶,大人靠不住,那就自力更生。可是他小小年纪,能做些什么? 发家致富从赚稿费开始,结果一不小心上了作家富豪榜。 顺手帮了个凶巴巴的大个子,对方就黏了上来,再也甩不掉。那就一起奋斗吧。 本想培养个四有新人,最后这家伙怎么就当了煤老板? 李磊:“小玉,人家明明是总裁!” 重生八、九十年代,主攻美强,男神攻糙汉受,受追攻宠攻。 内容标签: 种田文 重生 甜文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宁玉 ┃ 配角:李磊 ┃ 其它:主攻美强 一句话简介:主攻,男神攻糙汉受,受追攻宠攻 立意:美攻强受 第1章 重生 徐宁玉躺在儿童床上,有些呆滞地缓缓移动着目光,望着四周。 他明明记得,晚上自己和几名关系不错的同事出去庆祝,他刚成为华阳大学文学院最年轻的教授,被同事劝着喝了点酒,醒来竟发现周围完全变了样。 这是一间不大的卧室,三四步就能走到头。一进门的墙边放着张红漆的木架床。木床的三面都竖着木框一样的东西,那是蚊帐架子,夏天挂蚊帐,平时可以搭衣服。 木架床的对面,靠墙放着同样是深红色的三扇门大衣柜,当中那扇柜门上还嵌着一块椭圆形的穿衣镜。衣柜旁的墙角,放着个一人多高四四方方胖墩墩的被橱,被橱顶上放着个花瓶,插着桃红色的塑料假花。 卧室的窗户边摆了张大课桌,桌面上垫着整块的玻璃。课桌旁有个竹编的五层架子,架子中间两层放满了书,其它几层都放着杂物。 这样的家具,这样的布置,徐宁玉已经十几年没有看到了,因为它们都是上个世纪流行的样式。 这里是徐宁玉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他竟然回到了小时候的家。 他小时候住在淮水市安平县西桥镇西桥煤矿家属区。淮水市是华国中部地区有名的煤炭城市,城里十个人差不多有一半在煤矿工作,剩下一半是工人家属。 这时的煤炭供不应求,完全是卖方市场,够不上关系的都买不到。煤矿效益好,煤矿工人的工资比很多企业都高,福利更是好。不过煤矿归矿务局管理,和它所在的地区是平行关系。所以大部分矿区都围着高高的砖墙,把生活区都围在里面。矿区里面有卫生院、学校等等,简直是个独立于附近乡镇的小世界。 安平县西桥镇位于淮水市的最西边,位置偏,经济很不发达,大部分家庭一年半载的才能挣到百十块钱,还比不过西桥煤矿工人的一两个月的收入。 矿上为了解决职工住房问题,到目前为止盖了三个家属区,分别是东边的单身宿舍,西边的平房和家属楼。 徐宁玉家就在在家属楼。这里是一水的六层楼房,虽然还是筒子楼的样式,每层一条走廊,连着几家住户。但每一户基本是四五十平的两居室,除了厕所一层一个公用,每家都有客厅和厨房,还有自来水。 在商品房尚未出现的时代,这已经是令人羡慕的“豪宅”了。而且家属区是职工福利房,不需要花钱,只要工龄要达到一定年限,夫妻双方都有城市户口就能分到。 徐宁玉呆愣了很久,实在无法相信,自己为什么会回到小时候。 又过了许久,他的意识才逐渐回归,就感到身体被一床小棉被裹得紧紧的。徐宁玉很努力才把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看着自己白胖胖的小手,又是一阵心绪翻涌。 “小弟,你醒了吗?”这时候,外面响起一个女孩清脆的声音,有人轻轻推开了房门。 徐宁玉努力在被子里偏过头,看到了进来的是个大概八、九岁的女孩。女孩梳着麻花辫,穿着一身土气的花棉袄和棉裤,可是遮掩不住她秀美的五官,白皙的鹅蛋脸上大眼睛格外漂亮,说话声音也特别温柔。 看到她,徐宁玉又是一阵恍惚。虽然容貌变化这么大,他还是一下子就认出,这是自己的姐姐徐馨宁。 只是他记忆里的徐馨宁似乎永远被忧伤包围着。她离婚后独自抚养女儿,日子过得很辛苦,即使后来生活条件变好,脸上也总是带着忧愁和自卑,很少看她露出过这样轻松的笑容。 “都醒了呀,是不是饿了?我蒸了鸡蛋,喂你吃好不好?”徐馨宁柔声哄着徐宁玉,过来掀开他身上的棉被,又帮他套上厚厚的红色小棉袄,穿上小小的棉鞋。徐馨宁的动作很熟练,想来是做习惯了,麻利地帮徐宁玉扣好棉袄上的盘扣,就使了点力,把已经成了一个胖球的徐宁玉抱到地上,又拉住了他的小手。 徐宁玉颤颤巍巍地被拉到客厅,徐馨宁又用了些力气把他抱到了饭桌旁的靠背椅上。 徐宁玉挺着圆鼓鼓的身体,僵着脸坐在高高的靠背椅上。因为两只脚都挨不到地,椅子还没有扶手,他不敢乱动,生怕从椅子上摔下去。他第一次感觉,靠背椅竟然这样高。 徐宁玉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自己有多大。不过已经会走路了,坐得还算稳当,应该一岁多了。他环视四周,努力翻找记忆做着对比。 这时候的房子,客厅都设计得不大,和刚刚的卧室差不多面积。进门左手边靠墙放着个红木五斗橱,顶上是个罩了块红布的小电视机。右手边是个铁洗脸架,放了一个大红色的搪瓷洗脸盆。客厅当中一张四方的红木饭桌,饭桌旁靠墙放着台缝纫机,也同样罩着红布。还有些零零散散的杂物,就差不多将客厅占满了。 稍微看了几眼,徐馨宁已经从厨房的蒸架上端来了一碗冒着热气的鸡蛋羹。鸡蛋羹黄澄澄的,闻起来好香,徐宁玉的嘴巴里立马开始不争气地分泌口水。他抿了抿嘴,告诉自己,这是小孩子肚子饿时的正常反应。 徐馨宁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熟练地拿着弟弟专用的塑料小勺子,挖了半勺鸡蛋羹喂到徐宁玉嘴里。嫩嫩的鸡蛋羹完全不需要咀嚼,一口就滑到了肚子里。没用几口,徐宁玉就毫不费劲地吃了大半碗。 “小弟今天真乖。”徐馨宁摸摸徐宁玉的头,笑得非常温柔。 徐宁玉看看她,酝酿了一下,试着张口说话:“姐姐,也吃。”口齿不清地喷出两个词,嘴巴里不自觉地流出了口水,徐宁玉赶紧闭上嘴。实在太尴尬了。 “姐姐已经吃了面条。”徐馨宁笑了,起身去洗脸架上拿来一个拆了带子的白色棉纱口罩。这种口罩是煤矿工人的劳保用品,每个季度都会免费发放,还有手套、肥皂等,也是一种福利。很多会过日子的家庭,就会把多余的口罩拆开,当做抹布、笼布来用。 这个口罩是徐宁玉专用的口水布,徐馨宁给徐宁玉擦干净口水,又要继续喂他吃鸡蛋羹。可是徐宁玉一定要她吃,徐馨宁就重新拿了个白瓷勺子,挖了一勺吃了,笑着对徐宁玉说:“好了,我已经吃过啦,剩下的你要吃完啊。” 今天的小弟特别乖巧,让徐馨宁喜欢得不行。想到什么,她的心情有些低落,自言自语着,边喂饭边和徐宁玉小声说:“晚上爸爸就回来了,还要要带个阿姨回来,小弟,到时候你一定要乖乖的。” 徐宁玉又有些怔愣。没有想到,他竟然回到了父亲再婚这一天。具体的日期他已经记不清楚,只知道应该是八五年年底。这时候他差不多两岁了,他的母亲去世也有一年多了。 他的母亲陈秀娟生下姐姐之后,很多年没有再怀孕。家里没儿子传宗接代,有个恶毒的称呼就是“绝户头”,出门都觉得抬不起头。尤其徐宁玉爷奶都是农村老头老太,最看重这个。 等到陈秀娟终于再次怀孕,国家却在前两年实行了计划生育,陈秀娟不得不辞了工作,躲去乡下徐宁玉的奶奶家生产。 生产后,她的身体一直没有调养好,又引发了别的病症,最终早早离开了人世。 徐宁玉的父亲徐建兵还要上班,一开始把他和姐姐送到了乡下爷爷奶奶家,每月给足了米面和生活费。结果徐馨宁在那里被奶奶和大伯娘当丫头一样使唤,徐宁玉也因为照顾不当,身上都起了疮,徐建兵一气之下将他们接了回来。 一个男人带两个孩子确实挺艰难,总请邻居帮忙也不是事,加上家里奶奶的压力,最终徐建兵还是答应了再婚,今天就是去乡下老家办事的。 这时候结婚很简单,不兴什么婚礼,彩礼嫁妆也基本没有。通常就是在家里摆上一桌,他父亲又是二婚,更不会张扬。只是那样的场合,徐馨宁姐弟出现很不合适,就被留在了家里。 想到父亲马上就要把那个女人带回来,徐宁玉就觉得一阵气闷。他不想见到这人。 他的继母王梅是个市侩的女人,当着父亲的面对他们姐弟客客气气,背后又是一个模样。虽然怕留下痕迹,王梅基本不会动手打人,但责骂是常有的。 等到她有了自己的孩子,越发地区别对待。 没有零花钱,没有玩具和新衣服,这些徐宁玉都可以不在乎,后来他靠着奖学金也过得很舒服。他和王梅没有血缘关系,他也没有将王梅当做自己的母亲,并不会在意什么母爱。只是上辈子,徐馨宁的人生算是毁在了这个女人手里,这就让徐宁玉无法心平气和地面对这个人。 徐馨宁中学毕业,王梅有钱借给娘家,却说家里负担重,女孩子读书没用,非拦着不让徐馨宁继续读高中,家里因此吵了好几次。徐馨宁不愿意因为她引得家庭不和,主动说自己不想继续念书。 因为没有学历,徐馨宁一直找不到什么正式的工作,只能到处打工,直到她遇到了那个烂人。那个烂人粗俗不堪,仗着家里有点钱,一直缠着徐馨宁不放。不知道那人给了王梅什么好处,王梅在家里成天又劝又闹,最终还是说动徐馨宁嫁了过去。 当时徐宁玉还在念初中,什么都做不了主,这件事成了他心里最大的遗憾。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够重新再活一次。但这回,他一定会护着姐姐。 第2章 见面 徐宁玉仰起小脑袋看了徐馨宁一眼,徐馨宁忽然笑了,用手指戳了一下弟弟白嫩的小脸:“小弟真可爱。” 徐宁玉有些不自在。被个小姑娘捏脸,虽然是自己亲姐姐,还是让他浑身别扭。 好在徐馨宁一般还是很文静的,不会总是动手动脚。她喂徐宁玉吃完鸡蛋羹,就把弟弟抱回床上坐着,还在他身旁围了一圈棉被,防止小孩子胡乱爬从床上摔下来。 “小弟,你乖乖玩积木,姐姐去干活好不好?”她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四方的木头盒子,放到徐宁玉面前,盒子里装满了涂着彩色油漆、做成方块、圆柱等形状的积木。积木是很高档的玩具了,徐家之前条件不错,也算宠小孩,舍得给孩子花钱买这种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 “好。”徐宁玉帮不上忙,也不会拖后腿,乖乖点头。徐馨宁就去了厨房,踩着板凳开始刷洗锅碗。才几岁的小姑娘,做起家务来已经有模有样,看得徐宁玉一阵心疼。 把灶台都擦干净,徐馨宁就端着一大盆脏衣服去了这一层正中间的公共卫生间。家属楼每一层中间有个公用的卫生间,外面水泥砌的洗手池安了两个自来水龙头,其中一个水龙头接了个皮管子连到地上,一层的住户都会去那边洗衣服。家里地方小,很容易弄得一地水。 徐宁玉望着面前的小木块出了会儿神,盘腿坐了一会儿,就往后一靠,呆呆地躺在了棉被上。他现在脑子很乱,满是各种纷杂的念头… 等他再睁眼,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被脱掉了棉袄棉裤,整个人被塞在暖和的被窝里。周围黑乎乎的,只从木门底下透出点亮光。 外面客厅里吵闹得厉害。家属楼的房子隔音效果非常差,徐宁玉清楚地听到有个女人在嚷嚷着:“弟妹,嫁给小徐你就擎等着享福吧。别的不说,他们技术员工资都比一般工人高十几块呢。”嗓门大得跟吵架似的,虽然她们真的只是在正常的聊天。 看来,父亲和继母已经回来了。 结婚不稀奇。再婚,娶的还是个农村姑娘,勉强算是个新闻。在这个缺少娱乐的年代,遇到件稀奇的事,大伙可不愿轻易离开。徐家红色的塑料果盘里装了浅浅的一层瓜子和喜糖,早都被吃完了,邻居们还一直在徐家闲聊,到饭点才散了。只是不少邻居回家后,那仿佛永远低不下去的嗓门仍旧能通过薄薄的墙壁传过来。 徐宁玉听了会儿大伙的议论,艰难地推开棉被坐起来。门又被推开,屋里一下子亮了,一个男人走进来,坐到了床边,声音很温和:“小玉,吵到你了?” 徐宁玉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来人。 这个年轻男人是他的父亲徐建兵。徐建兵今年刚三十岁,老家在距西桥镇四十多里的徐家店村。他是家里这一辈最有出息的,考上了淮水矿务局技校,在他们村也属于高学历人才。 技校毕业后,徐建兵被分配到西桥煤矿当技术员。加上他相貌英俊,五官端正,是这个年代很受欢迎的那种正派长相,在婚姻市场上很受欢迎。他是瘦高个,草绿色的军大衣穿在身上也不显得多么臃肿。 “一天没见到,不认识爸爸啦。”见儿子一直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也不吱声,徐建兵笑着把小家伙从被窝里捞出来。 徐宁玉记忆里的父亲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寡言的。他念高中后就一直住校,工作了更是一年才回来一次。就是这为数不多的见面中,两个人也没有什么话说,如今这样年轻开朗的父亲让徐宁玉有些不习惯。 为了避免引起怀疑,他含糊地喊了声“爸爸”,就让徐建兵露出一脸的笑容,欣喜地答应着:“哎,儿子真乖。” 一个年轻女人跟在徐建兵后面进来,也站到了床边,徐宁玉的眼神一下子犀利了。虽然年轻了很多,这个长相确实是他的继母王梅。 王梅这时候还没有像后来那样发胖,身材很苗条。当然这个时代胖人才少见。她穿了身崭新的红色缎面袄子,头发挽在脑后,露出一张瓜子脸,长相还算清秀。 徐宁玉仔细看了几眼,可惜他带着上辈子的情感,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长相刻薄可憎,干脆转过脸去不看她。 徐馨宁在收拾东西,最后才进来。见弟弟只穿了毛衣,她快步上前,拿起小棉袄给徐宁玉套上。他们这里属于我国中部偏北地区,这会儿天气还冷着,这么小的孩子可受不住冻。 王梅刚刚没有想到帮忙,这时候再过去会显得更刻意,她就没有动弹,笑道:“回来小玉睡着了,也没仔细看。名字像女孩,长得比女孩还漂亮。瞧这眼睛,真大。” 徐宁玉和徐馨宁的名字都是他们生母取的。他们的母亲毕业于淮水市师专,因为姥爷在西桥煤矿上班,就分配到了位于西桥煤矿的矿四十八中当老师。母亲喜欢《红楼梦》,有颗浪漫文艺的心,给子女取了这样略显文青的名字。当然了,这个年代的知识青年少有不爱好文艺的,朦胧诗在当下非常流行。 徐建兵明显不想提名字的事,对王梅说:“把带回来的菜热两样,也该吃饭了。” 王梅“哎”了一声,转头就去了厨房。徐馨宁比较细心,怕王梅对厨房陌生,小声和徐建兵说:“我去给阿姨帮忙。” 八五年的农村普遍还在用土灶,矿上条件不错的家庭已经用上了电饭锅、电炒锅之类的电器了。而且这时候都是火力发电,很多煤矿附近都会建有电厂,电厂需要烧煤,为了和煤矿搞好关系,矿上用电都不要钱。 没接触过电器的人当然用不习惯,王梅这会儿就站在厨房,对着电炒锅犯难,幸好徐馨宁很快跟了过来。 这么一个小女孩,倒是比自己懂得还多,把自己衬得越发跟个土包子似的。王梅撇撇嘴,心里有点泛酸:托生在城里就是不一样。等她把户口迁过来,她也是城里人了。想到这,王梅又抬起了脑袋。 徐建兵没有考虑过这些,他一天没见到儿子了,看着小家伙的胖脸就喜欢。把外面的军大衣脱了挂到衣柜里,他只穿着里面黑色的毛衣,就抱着徐宁玉来到了客厅。 “儿子,中午吃了什么?”徐建兵一边逗着徐宁玉说话:一边站到五斗橱前,把那台十六寸的彩色电视机打开,转到中央台看新闻。 徐宁玉现在没有人权,只能忍受着被随便抱来抱去。他说话还有点费力,就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冒:“蒸、鸡蛋。”小奶音倒是挺清楚。 “早上一瓶牛奶都喝了,中午蒸了两个鸡蛋也都吃光了。”徐馨宁在厨房里补了一句,徐建兵满意地点头。不管哪个年代,家长都喜欢孩子能吃,吃得白白胖胖才好。 饭桌上很快摆上了一大盘红烧鸡,一碗四喜圆子。中午这顿喜酒,徐建兵交给他母亲小半个月的工资,二十多块钱,鸡鱼肉蛋都买得多多有余,摆了两桌也没吃完。他就捡了几样没动过的干净菜,用铝饭盒装了带回来。孩子留在家里一天,也没吃上席面,着实委屈了。 徐建兵先给徐宁玉夹了块鸡肉,放到他专用的塑料小碗里。土鸡肉本来就老,烧得又不太烂,徐宁玉咬了口鸡肉,发现自己根本咬不动,小脸皱成了一团。